合欢姑姑答应一声,起身将长歌手里的药碗夺了过去,恭敬地递给太皇太后。
佟佳皇贵妃有些奇怪,抬起眼来看了太皇太后,不解道:“老祖宗,您这是……”
太皇太后接过药碗,却是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便将整碗药汁一下子泼溅到了长歌的脸上!
那汤药虽然被长歌吹得冷了,可是泼溅在脸上肯定也是不好受的,所以长歌一惊吓,立时扑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道:“太皇太后息怒,太皇太后息怒,太皇太后息怒啊!”
“老祖宗,长歌她做错什么了?您为何要这样对待她?”佟佳皇贵妃满脸错愕地抬头看向太皇太后,语气中满是愤愤,“还是您是听信了什么小人的谗言,所以带着人来这里找臣媳的麻烦来了。”
她边说刻毒的眼神边冷冷地扫过初瑾的身上,就差明白的告诉太皇太后,初瑾便是那什么小人。
“哼,哀家找她一个贱婢的麻烦?至于么?苏麻,东西带上来!”太皇太后冷声吩咐,一旁的宫人立刻将那小包裹拿上来,苏麻拉姑与合欢姑姑两人刷拉一下子拉开了那包裹,那一堆的金银珠宝便争先恐后地从包裹中翻滚了起来,扑头盖脸的扑在长歌的身上。
“长歌,哀家且问你,这是什么!”太皇太后瞪着跪在那里的长歌,厉声质问。
此时,长歌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奴婢,奴婢,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太皇太后冷笑一声,看看苏麻拉姑,吩咐道:“苏麻,你把这借据上的字样念给她听听。”
“是。”苏麻拉姑接过那张纸条,张口便脆生生地念了起来,“兹有钟粹宫宫人小翠,承借白银十两,月余之后还款十二两,若是逾期不还,则每拖欠一天利钱就滚一番。”
“这,这不是奴婢的东西,这不是奴婢的东西!”长歌一听苏麻拉姑念了这样的话,不由得大惊失色,不住的拼命磕起头来,“宫中私方放高利贷那是要杀头的罪名,试问奴婢有几个脑袋,竟然敢如此的犯上作乱,顶风作案吗?还请太皇太后明鉴!”
太皇太后却是冷冷一笑,这才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莫非你还想抵赖不成?那个小翠哀家已经审问过了,她已经招供了,你若是再不招供,小心哀家也将你投入宗人府大牢,日日刑讯,不怕你不吐实话!”
长歌听太皇太后这样一说犹如去了主心骨一般的瘫软在地上,佟佳皇贵妃见到此种情景也不由得明白了过来,“长歌,莫非你真的背着本宫干这样的事情?”
长歌却是满脸泪痕,没有说什么。
太皇太后冷笑,厉声道:“她背着你的好事还多着呢,来人,将这贱婢拿下,莫要她再误伤了其他人!”
顿时,左右侍卫立刻上前将长歌的胳膊反压在身后,将她整个人压在地面上,让她动弹不得。
太皇太后带着初瑾施施然走进正殿,在花梨木雕风荷的椅子上坐下来,正了正神色才道:“长歌,哀家且问你,到底是谁指使的你来给皇贵妃的饮食中下了曼陀罗的毒?”
佟佳皇贵妃听太皇太后这样一说,目眦俱裂,她着急的从椅子上坐起来,道:“老祖宗,长歌定然不是这样的人,她是臣妾家养的丫鬟,是从小跟着撑起一起长大的。”
“你啊你,你叫哀家说你什么好!”太皇太后从衣袖中取出长风写就的血书,一下子扔在了佟佳皇贵妃的跟前,冷声道:“你自己看吧。”
佟佳皇贵妃颤颤巍巍地拿起那封血书,哆哆嗦嗦地看完了,不敢置信地看向长歌,“长歌,长风说的可是真的?可是真的?本宫饮食中的毒药可是你下的,然后嫁祸给长风的?”
长歌满脸泪痕,高声分辨道:“娘娘不是啊,娘娘!奴婢是贪财,是爱占小便宜,可是奴婢不糊涂呀。娘娘便是奴婢的大树,是奴婢要终身依靠的,试问奴婢又怎么胡这样傻去祸害自己的终身依靠呢?”
佟佳皇贵妃此时也像是完全乱了心绪一般,但是长歌跟在她身边多年,她终究还是选择相信了长歌的话,分辨道:“老祖宗,这血书是长风写的不是,还另当别论,臣妾只怕老祖宗被人所蒙蔽,误信谗言,若是错杀了长歌,到时候就难以收拾了。”
初瑾瞧见佟佳皇贵妃杀人一般的目光直直朝她射来,心里却冷笑一声,心想如今你也是这般狼狈的模样,还有力气瞪着我,既然你那么喜欢瞪,我便叫你瞪个够,只是待会你便是有力气,也无暇顾我了。
顿时,她低下头去,冰冷的手指轻轻抚上了依旧平坦的小腹,宛如一株青莲,在佟佳皇贵妃冰冷的目光中开出一朵曼妙的花来。
她唇角牵起一抹薄笑,嘴巴里却开始低声呻吟起来,捂着肚子,看在太皇太后的眼中便是一幅难受的模样。
素岚在一旁,大急,忙问:“娘娘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我没事。”初瑾强装一笑,眉头却皱的更紧,“不要为我分了神。”
太皇太后的目光早已被吸引到初瑾的身上,见她捂着肚子不由得万分紧张,当即便吩咐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合欢,快去叫太医来!”
“臣妾没事。”初瑾勉强一笑,柔柔地看向太皇太后,轻声道:“太皇太后不需要为臣妾操心,臣妾哪里就来的这样娇气呢?许是这屋里太气闷了,臣妾只觉得心头闷闷的,也许出去走走便就好了,奇怪了,臣妾以前没这样过,许是刚刚怀孕所以身体特别敏感的缘故吧,连带着臣妾也变得娇气了呢。”
说着,她的粉面绽出一丝宁馨的笑意,她极尽清楚地将最后那句话吐了出来,唯恐佟佳皇贵妃没有听到她已经身怀有孕的消息。
初瑾知道,佟佳皇贵妃久居深宫恐怕未必会知道她已经有孕的事实,再者佟佳皇贵妃一直疯疯癫癫的,神智也可能不会一如此刻这般清明,不过她吐出这样的一句话,佟佳皇贵妃情急之下也未必能受得了。
果然佟佳皇贵妃牢牢盯着初瑾的肚子,刚才还明净如水的双眸此刻却狂乱了起来。
“臣妾先出去喘口气,太皇太后与皇贵妃娘娘恕罪。”初瑾柔柔一笑,便在素岚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故意伸手抚了抚小肚子,像是对肚子里的孩子说话一般,“宝贝你要乖,额娘这就带你出去散散心哦。”
初瑾含笑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掠过佟佳皇贵妃的脸庞,在背对着太皇太后的地方,她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冷冷地看向坐在那里的佟佳皇贵妃,目光中蕴含着几分得意!
“小贱人!拿命来!”佟佳皇贵妃终是没有忍住,霍然而起,从旁边的侍卫刀鞘中抽出一把长剑,挺身朝初瑾刺来!
初瑾佯装惊慌,惊声高呼:“啊,救命啊,太皇太后救命啊!”
初瑾她就要靠着这一次赌一把,不是她死,就是佟佳皇贵妃亡。
眼看着剑尖就要递到初瑾的眼前,谁知一个身影却猛然飞扑到她的身前,一下子替她挡住了那锋利的长剑。
“噗”的一声,是剑身刺进人身体的声音,只见长歌痛楚地连在我眼前晃动,鲜血喷溅了初瑾一身。
初瑾再没有料到竟然会是如此的场景,愣在原地的时候长歌却蹙紧了眉,瞧着佟佳皇贵妃道:“娘娘怎么又这样鲁莽了?奴婢,奴婢不是告诉过您,您不能——”
她说到这里嘴巴里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顿时,佟佳皇贵妃好像清醒了过来,哭泣道:“长歌,长歌!你为何这样的傻!”
“娘娘——”长歌极其缓慢的吐出这两个字,苍白的小脸上挤出一个奇异的笑容,忽然伸手将插进自己身体的长剑拔了出来,哀怨道:“奴婢去了,不能再陪着娘娘了。”
她说完便忽然将那长剑从肋下穿过,稳准狠地朝初瑾的小肚子刺来。
“小心!”素岚在千钧一发之时单手抓住了那柄宝剑,不顾自己手上鲜血淋漓,不再让那宝剑靠近初瑾半分!
初瑾万万没料到长歌居然还能憋着最后一口气打算给她致命一击,若不是素岚反应快,恐怕就要她的孩子又是凶多吉少了!
素岚抓住抓住剑身,本是下意识而为之,现在她见状,也是慌了,急忙将手松开。
只听见噗嗤一声钝响,是长歌自己将利剑刺入肺部的声音,鲜血比刚才更加猛烈的喷涌出来,飞溅三丈,泼了佟佳皇贵妃一头一脸。
顿时,长歌仿若一个纸片人一般地轰然倒塌在地,一袭墨绿色全被鲜血染红了。
“长歌!”佟佳皇贵妃哀叫一声,像是再也无法承受眼前的种种血腥一般,终于捧着头晕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