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靠 一
作者:郑小溪      更新:2019-09-17 23:55      字数:3161

其实,初瑾更是是将这个消息通告给了僖妃,结果当僖妃那夜亲自夜会了秀芳之后,便明白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盛怒之下僖妃当然将秀芳推入湖水中,而她眼睁睁地看着秀芳淹死在湖水中,这才放心地离去。

初瑾跟文滢站在远处的山坡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谁都没有作声。

只是回去的路上,文滢忽然问:“为何一定要这么做?”

“怎么做?做什么?”初瑾不明白锦文滢问的是什么。

月色下,文滢的冷眸如同两丸黑水晶,那样的清澈透明,让人怜惜,“为何一定要秀芳姑姑死呢?奴婢不明白,把秀芳流放,已然让僖妃娘娘起了疑心,为何要她死才行呢?”

初瑾轻轻笑笑,跟她解释道:“因为只有秀芳死了,僖妃才总算能抓到确实的把柄,而只有抓到了确实的把柄,僖妃才会真正地下定跟皇贵妃娘娘斗争到底的决心,而只有她跟皇贵妃娘娘斗了,我才有用武之地,你明白了吗?”

“不,我不明白。”文滢忽然退后一步,用一种什么陌生的眼光看着初瑾,就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喃喃说道:“小主,你变了。”

“我变了?你这丫头又说什么疯话呢?我变什么了?这外面天冷,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初瑾说着便上前来要拉着文滢的手,却被她一下子躲开了。

文滢摇着头,不断的后退着,像是不认识初瑾一般,“小主,奴婢不知道你何时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奴婢只知道,一条人命便是一条人命,无所谓为了你们之间的争斗而就这样被白白的牺牲掉。”

初瑾冷冷一笑,无奈道:“你以为我想吗?如果我不斗,谁来保护你们,谁来保护安宁,谁来保护初珩,谁来……”

“您别拿安宁主子当借口了!”不知道为何,文滢忽然气愤的大声,“您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好,可是自从上次之后,您从未去过浣衣局看望过安宁主子,素岚说让我多体谅您,说您是有苦衷的,可是小主,奴婢只觉得您现在已经迷失了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自己又是谁!”

文滢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初瑾见状,生怕这个时候引来了侍卫,若是引来了侍卫,那秀芳落水这件事便会被查出来了,到时候,纵然是她们主仆二人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楚的。

想至于此,初瑾便压低声音,小声呵斥道:“你小声点,当心被人发现了。”

可是文滢却像是疯了一般,一边哭着,一边大声地嚷嚷着,“小主,奴婢真的不知道眼前的您还是您吗?奴婢好怕,怕您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与僖妃一样狠毒的人了,小主,求求您,收手吧!”

“啪!”的一声,是初瑾扇了文滢一巴掌的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她只是知道,现在也只有这个法子能让文滢闭嘴了。

“好,打得好,打得好。”文滢捂着脸,决绝的看了初瑾一眼,然后便转身跑开了。

初瑾站在那里,呆立了许久,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力气一般,慢慢拔动双脚,一步一步朝甘棠院挪去。

如此,便是一夜未眠。

初瑾斜倚在床上,愣愣地看着窗外的硕大明月,脑子里想的却是文滢对她喊得话。

初瑾知道,文滢是真的关心与她,不然也不会朝她喊出这样的话来,可是,是她变了吗?

想至于此,初瑾摸上她的心脏,想要试试她的心跳是否依旧,却只触到一手的冰冷,这样的冰冷,就好像这紫禁城的寒夜,摸一手的冷寂。

有多少时候没有想起安宁来呢?初瑾这样问着自己,想了半天,她这才想起来,好像自从安宁出了事之后,她便刻意命令自己不去想那天发生的事情,好像唯有这样,才能忘记那天泼天的血色一样。

可是这样的自欺欺人,果然有用吗?这样想着,初瑾的嘴角绽放出几分无奈的笑容。

月华渐渐地爬上了窗框,将那雕花的格子在地上晕染开来一片清晰的影像,初瑾看着那斑驳的影子,慢慢进入了梦乡。

秀芳的尸体是五日后被发现的。

当日又是鹅毛大雪,玄烨一时有了兴致,再加上僖妃的怂恿,便召集后宫众妃嫔齐聚在的湖畔旁的水心榭,一起围炉赏雪。

这水心榭靠着水,视野极开阔爽朗,八面紫檀雕花窗户一打开,屋子里热热的烧起炭盆,倒也不觉得冷。

许是僖妃这几日将玄烨伺候得不错,玄烨也难得开怀起来,多喝了几杯蜜酒,脸上的笑意也跟这如春的屋子里一样让人心里暖暖的。

佟佳皇贵妃照例是陪坐在玄烨的右手边,僖妃本来坐在左手边,谁知玄烨忽然说:“这样的雪,如果来一些盐渍的鹌鹑腿子,心里倒是受用些。”

“知道皇上喜欢吃,所以臣妾早命人备下了。”佟佳皇贵妃温婉笑笑,吩咐长歌,“去,把本宫腌制的鹌鹑腿子拿来。”

长歌答应一声,便忙去一旁取了一个锦盒来,打开盖子,果然见里面放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鹌鹑腿子。

玄烨瞧一眼,朝佟佳皇贵妃点点头,含笑说道:“皇贵妃细心了,朕爱吃什么,你都记得。”

佟佳皇贵妃温婉笑笑,刚张口,还没说什么,僖妃却从席间站起来,袅袅婷婷地走到绿竹跟前,伸手端过了那盘子,亲自递到了玄烨的跟前,娇媚一笑,“皇上,您可知这吃鹌鹑腿子有什么讲究么?”

“哦?有什么讲究?朕以往只知道吃便是吃了。”玄烨看着僖妃,颇有些意外的样子。

僖妃嫣然一笑,早唤了身边一个小宫女来,那小宫女手里捧着一个盘子,盘子上盖着一个罩子,揭开罩子,只闻见花香扑鼻而来,却是一块雪白的帕子。

“好幽静的香,是何香?”顿时,玄烨的注意力全被僖妃吸引过去了。

僖妃得意一笑,像是示威似的瞥了佟佳皇贵妃一眼,这才娇滴滴地说道:“这香气是荷叶的清香,臣妾知道皇上喜欢香露,便也偷偷研制了几种,这荷叶香露便是用夏日开得极好的荷叶蒸制而成的,臣妾每日早晨皆用这个熏面,故而能够神清气爽,今日把那帕子用这荷叶香露熏了,擦擦手,手上便是清香,待会手撕鹌鹑的时候,便能手染余香,鹌鹑也更美味一些。”

玄烨听了点点头,颇有些惊喜,“几日不见,你这又从哪里学来了这么妙的招?”

僖妃被凌烨夸赞,飞了一个媚眼给他,妩媚地说道:“皇上就爱打趣臣妾。”

这样说着,她忙伸手去将那鹌鹑腿子一一撕碎,然后又亲自用银质的筷子夹到玄烨的碗中,笑笑,“皇上尝尝,可好吃?”

玄烨尝了一口,点点头,称赞道:“果然是清香一些。”

初瑾在那里坐着,见僖妃得意,佟佳皇贵妃落寞,便不失时机地说:“这鹌鹑腿子美味,但是皇贵妃娘娘跟僖妃娘娘的一片同为皇上的心,也真是让人感佩。皇贵妃娘娘知道皇上的喜好,堪为臣妾等的表率,但是僖妃娘娘亦能揣测到皇上的心意,所以特意叫人事先准备了这荷香香露,这样的细心,臣妾自愧弗如。”

说完这番话,她偷偷觑向佟佳皇贵妃的脸色,果然见佟佳皇贵妃脸色更加阴沉起来。

本来佟佳皇贵妃准备鹌鹑腿子,僖妃又如何得知?可见是佟佳皇贵妃身边有人走漏了消息,所以才让僖妃有备而来。

佟佳皇贵妃未必不知,可是如今被初瑾当众点明,初瑾知道,这样一来,佟佳皇贵妃对僖妃的气恼肯定会越发加重。

果然佟佳皇贵妃笑笑,噙着一抹笑看向僖妃,柔声道:“妹妹的眼睛还没好,所以得用这荷叶香露日日熏蒸眼睛,好早日恢复一双明目吧,那也难怪,任谁哭出了血泪,可不都是伤筋动骨,得搜罗各种妙招好好将养着吗?”

“血泪?什么血泪?”

“哦,怪不得僖妃复宠那么快呢,原来人家哭出了血泪来呀!”

“那咱们可比不了……”

“所以说僖妃就是僖妃……”

佟佳皇贵妃话音刚落,底下的妃嫔们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僖妃倒是不恼,只是低了头仍然给玄烨撕鹌鹑腿子,佟佳皇贵妃见她如此,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看了看湖面说:“这湖因为是活水流入流出,所以终年不冻,这样的大雪日子,不若有一二丝竹管弦之乐,倒是清雅。”

佟佳皇贵妃话音才落,那湖面上却立刻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清扬婉转,沁入心脾。

大家立刻都不说话了,皆屏气静息聆听这犹如天籁一般的笛声。

一曲终了,玄烨点头微赞:“这样的笛声,隔着水音听是最好不过的了。那吹笛之人呢?叫进来,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