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如意馆,初瑾便越觉得胆战心惊,心口更是突突跳个不停,她知道,妃嫔是不得与男子私下相授的,更何况还是她前往如意馆去找寻画师,这样的情况,怕是被人知道了也是罪过不小,但是现在,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既然她选择了要帮助安宁,自然是不能反悔的,若是她趁着没有旁人的时候将玉佩交给陈决,想来也是没有大碍的。
如此想着,初瑾愈发加紧了脚上的速度,不出半盏茶的时候,她便已经站在了如意馆门口。
初瑾环视了周围一圈,本想等小太监进去通传一声,可是她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一个人,正当她准备抬脚进去的时候,一旁的素岚却是忧心忡忡地说道:“小主,若是今儿没有人在场的话,怕是您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一点,初瑾是如何不知道?但是她瞥眼四周,根本就没有一个小太监,她只好笑了笑,道:“现在没有人,我快去快回就行了。”
说罢,更是毫不犹豫地踏进了如意馆的大门,她稍稍探头,询问道:“有人吗?请问一下,有人在吗?”
可是,等着她唤了几声,都诶有人回答她,如意馆里空荡荡的,只是满屋子的画卷,作画的工具,在冬日之下,更是显得冷清。
初瑾只好微微叹了口气,走了进去,之间如意馆内只有一个男子还在案几上作画,画上的是几株傲然而立的梅花,栩栩如生。
初瑾环视了一圈,见着实在是没有其他人了,这才轻声询问道:“请问陈决在吗?”
“我就是,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情?”陈决抬起头来,一身绛蓝色袍子,气质儒雅,面若冠玉,他看着眼前初瑾的音容相貌与穿着打扮,就知道来者并非只是紫禁城中一个小小的宫女。
初瑾一见到此人就是安宁所要找寻的人,便微微抬手,晃了晃手中的玉佩,轻声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这个东西的主人是谁便可以了。”
陈决一看到这枚玉佩,面色当即就便变了,满脸惊诧,伸出手来,不过是刚想说话的时候,外面便传来了太监尖锐的通传声,“温僖贵妃驾到!”
话音刚落,初瑾便惊诧地看着门外,只见适才冷冷清清空寂无人的如意馆现在竟然有这么多人站在门外,而站在最前面的,就是华贵逼人的温僖贵妃与新晋的秋答应了,初瑾就这样怔怔的通过敞开的如意馆门缝与温僖贵妃对视,温僖贵妃的眼眸中,皆是得意,还有满满的自信。
初瑾现在才恍然大悟,秋怜不过只是温僖贵妃安插在她身边棋子,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而现在,则是温僖贵妃一网打尽的时候了。
正当初瑾默然不语的时候,却见着秋怜的声音在如意馆大堂想起,原本宛若黄鹂的声音也变得尖利无比,听着就让人生厌,“呀,瑾贵人,您怎么在这儿啊?”
温僖贵妃嘴角露出一丝倨傲的笑容,她一边玩弄着手中的鎏金护甲,一边厉声说道:“大胆瓜尔佳氏,竟然敢私自在如意馆内与画师私相授受!来人吧,给本宫拉下去重则一百大板,再关进辛者库永世为奴!”
初瑾的脑子里开始嗡嗡作响,耳边回荡着温僖贵妃一声又一声“永世为奴”的话,她是瓜尔佳氏之女,纵然是犯错,最多只会被皇上打入冷宫,又怎么会任由着温僖贵妃处置她永世为奴呢?更何况,她并未做任何错事,怎么可能永世为奴呢?
这样想着,初瑾心中总算是沉着了几分,不卑不亢地说道:“还请贵妃娘娘告诉臣妾,臣妾到底做错了事情?臣妾不过是想要请画师为臣妾画一幅画像送给家中的阿玛而已。”
温僖贵妃的目光由倨傲转陈了愤然,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初瑾呢?她冷着一张脸说道:“你身为堂堂贵人,为何不让宫女替你请画师去延禧宫作画呢?你进宫这么些日子了,难不成连这样的道理都不知道吗?还是,你当本宫是傻子?”
面对着温僖贵妃的一声声质问,初瑾稍稍敛眉,旋即便抬眉与她直视,道:“臣妾本也是想着前来邀请画师,但是近几日臣妾身子不爽,所以也就耽搁了,而今儿臣妾身子好些了,所以就出来走走,没想到正好到了如意馆,这才想起了这事。”
温僖贵妃瞥了一旁的秋怜一眼,脸色愈发难看了,不想这么一瞥,却瞥见了不知道何时落在地下的玉佩,她吩咐着秀芳将玉佩捡起来了,然后握在手里,左瞧右瞧,这才讥诮地说道:“那这块玉佩呢?本宫方才进来的时候看着这块玉佩好像是在瑾贵人手上的,怎么现在就摔碎了呢?本宫瞧着这块玉佩碎裂的程度颇深,怎么看也不像是意外摔碎所致吧?”
明明是寒冬腊月,但是初瑾的额上却是冷汗涔涔,正当她苦于无奈,思忖对策的时候,却听见身畔的陈决说道:“还望贵妃娘娘明鉴,这块玉佩是臣的,方才贵人来了见着臣的玉佩好看,所以就借来一看,没有想到贵妃娘娘突然来访,所以臣接过来的时候没有接稳,这才让玉佩掉到了地上。”
温僖贵妃直勾勾地看着陈决,冷笑几声,这才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臣叫陈决。”陈决微微躬身,态度恭敬。
“好,好一个陈决,本宫记着你了。”温僖贵妃忽然笑出声来,眸光流转,依旧华贵万千,但是眼神中却带着愤愤然的神色,恨不得将眼前的陈决射死一样。
“既然这样,那瑾贵人就让陈画师给你好好画像吧,但愿能把你画的美一点。”说罢,她更是冷哼一声,拂袖想要离去。
秋怜一听,一双美目之中尽是不满的神色,她急忙拉住温僖贵妃的袖子,急忙说道:“贵妃娘娘,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吧?臣妾想着他们二人定然是想要做出什么苟且之事的,您可不要被瑾贵人骗了啊!”
温僖贵妃却是冷眼瞧了一眼秋怜,只冷声说道:“秋答应,你有这份心还不如想着将心放在皇上身上吧,自从你册封了之后,皇上可曾去看过你一次?你啊,还是多为自己想想,不要净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说罢,她更是将怨恨的目光停留在初瑾身上,这才浩然离去。
“臣妾恭送贵妃娘娘。”初瑾抚一抚沉闷至极的胸口,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知道,既然温僖贵妃既然已经将话说的这个份上了,那就说明温僖贵妃已经不打算隐瞒秋怜所属温僖贵妃那一党羽了,而温僖贵妃对于想要铲除她这件事,定然是势在必得了。
等着初瑾回过神来的时候,陈决已经没了踪影,而她,停驻了片刻还是离开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纵然是她想要与陈决多说几句话,想必也是不可能的了,这样一来,她也只能凭着她臆想的话语去安慰安宁了。
初瑾是个心细的人,她怕因为今儿的这件事连累了安宁,便差遣着素岚去瞧瞧安宁,她便独自一人回到了延禧宫。
初瑾刚回到甘棠院,就闻到了院子里散发着梅花的香气,这香气不比寻常的梅花那样清淡,似乎是带着几分香甜的味道,却又不会惹人生厌,她活了这么些年,倒是第一次闻见清新的香气。
初瑾刚想要说什么,文滢便冲着她努努嘴,小声道:“小主,皇上在里面。”
“我的绿头牌不是还没有挂上去吗?怎么皇上就来了呢?”初瑾瞧着外面刚擦黑的天色,小声说道。
文滢也是点点头,有些纳闷地说道:“这个,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初瑾只好走进了内间,而玄烨则倚在榻上玩弄着手边的梅花,等着初瑾刚刚俯身,他便说道:“这儿又没有外人,你就不必行礼了。”
初瑾这才站起身来,低头笑了笑,“虽然是没有外人,但是紫禁城中的规矩可是马虎不得,这天儿刚黑,皇上用过晚膳了吗?要不要为您端些吃的来?”
玄烨却是一把就拉住了初瑾的手,拉着她走向了榻上走着,手指着案几上的梅花说道:“朕知道你喜欢梅花,不知道这梅花你喜不喜欢?”
初瑾轻轻嗅着,只觉得香气沁人心脾,好像能让她沉溺其中一样,便笑了笑,说道:“这梅花好像比臣妾之前见过的梅花想一些,还红艳一些,莫不是紫禁城花匠们培育出来的新品种?”
“你可真聪明,这花儿是心培育出来的,朕想着你喜欢,就送来些给你瞧瞧。”玄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从未离开过初瑾身上,他顿了顿,这才说道:“对了,朕今儿来是想要尝尝你宫中的吃食,上次那个什么炸牛奶就挺好吃的,不知道这次有没有什么新花样?”
一旁的采薇听闻这话,与初瑾对视了一眼,这才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