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心亭中,张良一个人在下棋,显得悠悠闲闲、自娱自乐。
沧月坐在他的对面,道:“张良对子房,可是棋逢敌手呀!”张良抬头一笑,道:“原来是沧儿,沧儿可有闲暇陪子房下棋呀?”反正他都无聊得很。沧月爽快地道:“好呀!不过,子房要手下留情呀!可不要让沧儿输得难看呀~”
张良一边收拾棋子一边说道:“子房听说过沧儿曾经和荀师叔下棋,一负五平九胜,这样的高手,怎么叫子房承让?”他的眼睛里面满是肯定,“倒不如说,子房要沧儿多多承让呢~”
“那是荀师傅心不在焉。”沧月倒是挺老实的,那次夜访后她的确和荀夫子下了十五盘棋。
张良笑道:“所以,沧儿也要……心不在焉?”沧月一听,她最近的确有点心不在焉,因为如此,被张良占了便宜,想到这里,沧月不由脸红起来。
不过最近,她就是觉得张良好像是和平常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就说不上来,可是也不至于呀!她就是觉得今天他好像是故意在这里等她?
他们以猜先的方式决定谁是先手,结果张良先手。
张良边下边说:“沧儿来小圣贤庄已经很久了,子房还是和沧儿第一次下棋。”
沧月说道:“沧月不常下棋。”张良有点好奇,这么厉害的女子还是不常下棋的,问道:“这是为何?”
“以前在咸阳宫,每次和李斯下,他老是承让——无聊!和嬴政下棋,他老是输——无趣!而且妃子们老是绕着他转,还有就是,如何排除异己,后来建立沧流以后,常常有任务在身,就没有下。”沧月回答道。
张良顿时停止手中的棋子,心里纠结,她是如何与嬴政相处的?她是如何得到嬴政对她的如此多的例外?嬴政对她的宠爱是什么样的程度?而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想逃,她难道不知道她这是在玩火吗?!
沧月见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棋盘中,好心提醒道:“还说我心不在焉,你不也一样?小心连个平手也算不上~”
“失礼了。”张良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他,笑道:“你一定是在想我和嬴政是怎么下棋的,众所周知,他的脾气不大好,很少有人和他下棋,即使下了,也不会全力以赴。”
张良笑着问道:“是怕被杀头,对吗?”
“倒不是。”沧月摇了摇头,道:“他严肃的样子看起来是有点可怕,可是他输了,都会虚心请教,倒是没有什么杀头或者是大发雷霆的事情发生。”
“居然有人敢赢他?”张良不可思议地问道。“在整个咸阳宫里面,敢赢他的,除了我,就是李斯了。”张良没有想到她竟然不恨嬴政,反而把她前所未有的一面露出来给他看?她不是要逃跑、要杀了嬴政吗?
张良认真问道:“那沧儿是哪国的人?”从头到尾,她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哪个国的人。
沧月她了一口气,道:“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从小,我就是孤儿,靠自己行走。如果当年没有师傅的收留,我可能不会遇见你,遇见任何人。我只是知道我的家,在一个叫颍川父城。”沧月只好是瞎掰了,她还会说出来她是未来的人?她是穿越过来的?!不可能!刚好颍川父城是玉门派的所在地方……等等!那里貌似是韩国的地盘。
这个让张良一惊,颍川父城是张良的家,以前韩国的丞相府就在那里。
张良很认真地问道:“如果嬴政亡了你的国家,你会不会恨他?”
“恨?我为什么要恨他?”沧月反问张良道。张良没有想到沧月竟然是这么答案,凝重地道:“他亡了你的国家你竟然不想杀他报仇吗?”
“那如果韩王亡其他国家,敌国的人要来找他报仇,你会同意吗?”沧月的问题,让张良手足无措,张良又说道:“可他吞并了六国,让天下的百姓流离失所,让很多的战士失去了生命。”
沧月却是淡淡一笑,道:“战争也是如此呀!你们一心要反他,不是也要引发战争?不是一样有人牺牲?百姓不是也流离失所?”
这一刻,张良竟然无语,他这么多年的逃避,不正是如此吗?
之后,沧月再次开口说道:“其实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的眼中,有不同的感受。子房,你是怎么想的,我知道。我觉得嬴政统治天下的理由,是一个可以让人接受和理解的,你想想看,如果国家多,就是因为语言不同,文字不同,生活习俗不同等等而引发的战争,导致连年战火不断。如今,天下统一,百业待业,你们却要刺杀他?”
“天下国度过多,本就纷乱不已战争不断,嬴政只是把所有的战争一次性的用在了一个时期而已,我认为他这么做是必然的,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就是冥冥中的天道。”沧月说道。
“你赞同他?”张良实在不赞同她的说法,她不是也要刺杀嬴政吗?为什么她要这么说?
“子房,你不赞同他,事情也一样已经发生了。”沧月淡淡道:“你们不要总是说他残暴不仁,战争就是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即使你们是顺应了天道,也还是如此。”
接着,沧月又说道:“他统治秦国三十多年,让秦国成为七国里最强的一国,难道是残暴就可以了?不是,他励精图治,从未杀过一个有功之臣,也从来没有放过一个造福百姓的机会。”她迎着张良不能理解的目光,道:“所以他顺应了真正的天道。”
“这就是你认为的天道?那你告诉我,你会认为秦国在什么时候会灭亡?”张良严肃地问道。
沧月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可以断定二世而亡。”
张良又问道:“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断定他二世而亡?”
“如果他顺应了天道而不顺应百姓的心,就算是一个强大的帝国,也会广厦将倾。”沧月解释张良的话。
现在,张良换了一个话题,轻声问道:“他禁锢了你的生活,你不恨他吗?”“就是因为这样!”沧月听后,却开始生气、开始伤心起来,道:“如果不是他,当年我就会找到大师兄,那么大师兄就不会死,义父就不会因此而自杀,玉门派就不会被阴阳家灭掉!”然后,沧月就转为了大怒,接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
张良顿时心痛起来,他勾起她的伤心事,那一段让她快要疯的伤心事:大师兄被杀,义父自杀,门派被灭……一切曾经要她快乐的地方、给她温暖和爱的人,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在人间,因此,她建立了沧流,成为沧流最狠心、最凶恶的首领。
沧月没有心思下棋了,只是在默默地流泪,张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用手指轻轻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他一直没有想到,她要杀嬴政原来是为了这个……
沧月抽噎着道:“根本没有人可以真正懂我……就算是莉莉丝,即便她有读心术……但谁又会懂我……所以……我就是要变强……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放弃过往……我做不到……”张良的心都揪紧了,他现在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在别人面前是如此彪悍、性格火爆,这些都是她掩盖她内心的表情而已,她就像他一样,都在逃避一个难以接受的现实,一个让人快要疯的过往。
小圣贤庄的下课铃声响了,儒家弟子鱼贯而出,天明少羽就是想要出去玩一下,经过湖心亭的时候,看见了张良和哭泣的沧月,他们两个小子马上去八卦。
天明悄悄来到张良身边,低声问道:“三师公,沧月姐姐这是怎么了?”
张良摇了摇头,意示天明不要再说下去了,接着,少羽一把揽过天明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不要再说了,你没有看见吗?沧月姐姐心情不好,你就不可以安分点吗?”天明才知道,马上闭嘴。
现在,少羽天明本来是想出去玩的,可是看见沧月这么一哭,就莫名其妙地不想出去了。
沧月听见天明少羽的说话声,才知道他们来了,渐渐地收回哭声,道:“抱歉。”然后用手胡乱抹去脸上和眼角的泪水。
接着,天明又开始理直气壮,道:“一定是嬴政那家伙惹沧月姐姐的!到时候我要替姐姐报仇!”说完,张良急急忙忙地对少羽使了一个眼神,意示少羽马上带走天明,少羽会意地点点头,然后对天明说道:“小子,你不是说要去玩的吗?快点呀!”立马揽过天明的脖子,扯着天明离开了。
见他们两个小子离开了,张良柔声哄道:“好了~再哭就不好看了~”用手指轻轻地抹去她残留在眼角的泪水。
沧月的语气带有哽咽,“其实,我根本不想参与什么国家大事,我想要的生活很简单,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权柄荣耀,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仅此而已!”
其实沧月听了楚南公的那席话之后,她想了很多。就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她一直迷失在迷茫的道路,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干什么,直到楚南公的那席话,她终于知道自己想要追求什么。
张良似乎有一种错觉,她这番话是在对他说的,她想告诉他,她想厮守终生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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