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天涯赶到之后,先放出一股禁梏符力把哈二狗定住,然后才上前把这家伙从狐人身上掀下来,然后低头查看狐人伤势。
比哈二狗瘦小得多的狐人此时躺在地上,喉管已经被压扁,从头颈摆出来的诡异形状来看,应该颈骨也有多处骨折。这种伤对普通人来说应该是致命伤了,但对武人来说只能算是重伤,还达不到致命的程度。
朗天涯转身对哈二狗吼道:“我特么不是让你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哈二狗喘着粗气,瞪着地上的孤人狠狠地道:“他不配!”
朗天涯知道此时跟哈二狗这种怒气上头的人说不清道理,于是一边继续用禁梏符力限制住哈二狗的行动能力,一边上前把左手化为一团灵气伸入狐人咽喉内部,把右手放在其受伤的脖子上,内外结合,把喉管撑起,把颈椎里面碎掉的骨头一一归位。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狐人要想恢复,恐怕还得上专业的医馆。
朗天涯觉得狐人可能无法开口说话了,于是他建了个沟通术的群,把哈二狗和狐人都拉了进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给狐人发信息。
“你叫我疤瘌耳就行。”狐人答道。
“好,疤瘌耳,现在我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
“我没什么可辩解的,你让他杀了吧!”疤瘌耳从始至终没睁开眼,此时有两行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
朗天涯狐疑地转头看向哈二狗。哈二狗一脸狰狞地盯着疤瘌耳传讯道:“老朗先生,你收到他的信息了,他已经认罪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不行!”朗天涯当场拒绝,“他越是这种态度我越不能让你就这么杀了他。我要知道他到底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哈二狗看出来今天他不说服朗天涯,恐怕杀不了疤瘌耳了。此时他对疤瘌耳的怒气经过这番折腾已经回落了一些,改而变成了些许落寞和痛苦。“这个老混蛋卖了我的婉儿。”
朗天涯看向疤瘌耳,没见对方没有否认,于是对哈二狗传讯道:“婉儿是谁?”
“婉儿是我女儿。”疤瘌耳突然传讯道。
“你卖了自己的女儿?”朗天涯感觉难以置信,于是反问了一句。疤瘌耳又没了动静,显然是默认了。于是朗天涯再次看向哈二狗,传讯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哈二狗传讯道:“我和一个名叫胡婉儿的狐女在一所种族混合的武人学校上学,我们是同学。她妈妈在一个狗族大户人家当佣人,挣一份辛苦钱,勉强能供她上这所学费不低的学校。而她父亲在她幼年时就抛下她们母女不知去向……”
朗天涯看向疤瘌耳,传讯问道:“那些年你在干什么?”
疤瘌耳露出一丝苦笑。“当时我和婉儿她妈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因为穷在凑合到了一起。当时我根本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我们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哪能照顾得了孩子。但婉儿她妈就是不听,非要生下她。
“那时的我虽然相貌丑陋,却心比天高,总觉得既然兽人帝国只有相貌出众气概非凡的人才能出人头地,那世界上总有重视聪明才智超过重视相貌气质的地方吧。于是我就来到了联盟这边。但后来我发现联盟这边也不怎么样。后来我盘缠用尽,也无脸回乡,只得一边做点儿小买卖维持生计,一边继续学习和寻找明主。”
朗天涯点点头,转向哈二狗:“你继续。”
“我跟婉儿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朗天涯发现疤瘌耳一脸便秘表情,似乎是并不认同哈二狗的说法,于是打断了哈二狗,问疤瘌耳:“你是不是不同意二狗的这种说法?”
疤瘌耳睁开眼偷偷看了哈二狗一眼,才小心翼翼地传讯道:“他们两人种族不同,在一起会被人说嫌话,如果生了孩子,孩子也会受歧视……”
“我早就跟婉儿商量好了,我们可以到远离人群的地方生活,我们也不准备要孩子……”
“天真!这都是些孩子气的想法。你们哪知道生活的艰辛,不要孩子这一点还好说,但远离人群社会的生活,可不是光靠爱情就能够让人支撑得下来的……”
“你其实就是嫌我腿瘸!”哈二狗怒气值再次飙升,他气得放弃了沟通术,改为直接怒吼了出来。
“我承认我家世一般。我家单门独户住在狗族人聚集区,要不然我爹也不会给我取这么一个有向狗族示好之意的名字。但我身体素质好,晋升神速,谁都知道我早晚会达到入幽境界,将来光宗耀祖可能有点儿夸大,但养活你们一家老小,给婉儿有尊严的生活,绝不是难事。
“你之所以看不上我,就是因为我是个瘸子,形象不佳。而你又是个在形象方面受过严重心理创伤的人,在内心深处对女儿找一个形象不佳之人极度恐惧,所以你才执意要拆散我们。”
在哈二狗大吼的声调刚一升起,朗天涯就飞快地布置了一个隔绝声音传播的符力屏障,把三人圈在了里面。他等哈二狗吼完了,才低头问疤瘌耳:“你做了什么?”但疤瘌耳再次陷入沉默,拒绝回答。
朗天涯看向哈二狗。哈二狗说道:“当时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新调来镇守南部边境的狮亲王要筹建将军府,正在招收侍女,于是他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连夜把婉儿送了将军府。”
“你把女儿卖给了将军府?”朗天涯转头问疤瘌耳。
“那不是卖。”疤瘌耳传讯道。
“你收了将军府的钱。”哈二狗说道。
“签的是工作合同,不是卖身契。那笔钱是押金,我把一个大活人送进去,他们总得给我一个抵押。”疤瘌耳继续解释。
“可你拿着钱就回了联盟这边,听说尽数送给了裘府的管家,想谋得一个晋身之阶。但最后你卖女儿的这笔钱也打了水漂,你什么职位也没捞着。”
朗天涯鄙夷地看了疤瘌耳一眼,心想这事办的就有点儿人渣了。
“我绝不是为了那笔钱。”疤瘌耳继续辩解。“我之所以把婉儿送进将军府,一是想让她离开你。二是想让她在将军府学点儿礼仪,增加一些涵养气质。三是如果她能在将军府探听一些军事方面的情报,那对我在联盟立足,有很大的帮助。”
朗天涯有点儿奇怪,这老家伙刚才还一心求死,这一会儿谈起当年之事,为何又突然努力为自己辩解了起来,难道回忆过去唤醒了他求生的本能?他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问哈二狗道:“后来怎么样了?”
哈二狗咬着牙说道:“后来狮亲王为了一个军方的什么项目,为了讨好一个粉红星人,把婉儿送给了他。开始的几年,远在粉红星的婉儿还能辗转着给家里报个平安,几年之后,就传来了她暴毙的消息。”
“病死了?”朗天涯问道。
“不是。”哈二狗说道,“我一听说她去世的消息,就拿出我的所有积蓄托人在粉红星上调查了一下。”他说到这里转向疤瘌耳,“这笔钱原本是我想为她赎身攒的。”
疤瘌耳重新闭上了眼睛,神情黯然。
哈二狗接着说道:“调查结果是,她是在生育之后没多久去世的。当时给她入殓的人说,她死时身上有伤。所以,她不是自然死亡。半兽人在粉红星很难生存,我本来想找到她的孩子接回来,但因为钱花光了,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朗天涯突然觉得这个剧情有点儿熟悉。前两天他和俞钱花见面时,俞钱花曾经跟他解释过培波为什么不会再对她采取敌对行动,在此期间谈起过培波的身世,并以一个顶级辨形师的名义对其真实性予以认证。
此时他一边在心里吐槽,不会出现这么狗血的剧情吧?一边问道:“那个把她带回粉红星的人是不是姓纸?”
“你怎么知道?”哈二狗惊奇地问道。
靠!竟然真的这么狗血?朗天涯看了看两鬓微霜的哈二狗,心想难道这位是培波先生母亲的旧情人?又低头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老狐人,难道此人是培波先生的姥爷?他想到此处,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是你这个自私自利的老混蛋害死了婉儿!”哈二狗突然再次暴起,一边扑向疤瘌耳,一边喊道:“你受死吧!”
“等等!”朗天涯出声阻止的同时,用禁梏符力再次把哈二狗定住了。他可不想眼睁睁看着培波母亲的旧情人把培波的姥爷掐死,回头再把这一幕描述给培波和萨蔓莎听。
其实培波还在其次。此人曾经暗杀过俞钱花,他本来就对此人没什么好感,而且他跟此人一直连面都没见过。即使前两天他去纽约接回沙普通的时候,培波不知道因为怕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这家伙借故离开了,只是命人把沙普通交给了他。
但他不能不顾忌萨蔓莎。虽然他也没见过萨蔓莎,但她毕竟是他无比熟悉的大黄,到时她一旦生起气来,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但朗天涯喊出“等等”二字的同时,也接收到了疤瘌耳传来的信息:“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没有为婉儿报仇。”
“你还报仇?你报的什么仇?”
“婉儿是我女儿。她是因为我的错误才死掉的。我能好受得了吗?”疤瘌耳两眼再次冒出两行泪水,“粉红星人我够不到。但狮亲王现在就在雷池。我努力钻营,好不容易才进入了宗府俱乐部,就是想找机会掌握更大的力量,找机会杀掉那头狮子,为婉儿报仇。然后我才能死。”
朗天涯退后一步,散掉了哈二狗身上的禁梏符力,把手朝着疤瘌耳一摆,意思是你如果还想杀他,尽管动手。
哈二狗刚想扑上去却又停了下来。但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坚定地走上前,嘴里还喃喃地说道:“我不相信你个老混蛋。”
疤瘌耳闭眼躺在那里,没再传信息进行解释。哈二狗俯下身,把脸几乎紧贴在疤瘌耳的脸上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站起来说道:“老朗先生,请你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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