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当我看到棺材里的那个人,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个人不是老李啊!
这分明就是一个女人,脸上盖着一张硕大的草纸,把脸盖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下额头的刘海儿。
是女人,不是老李,我的心就放了下来,心里暗自有些欢喜,我的天,我哭错人了,这不是老李,我哭个球啊!
但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看着我?
难道这个留着门帘儿的女人跟我有关系?
“你看看她吧,揭开,也让她看看你。”秦公在旁边小声说。
我颤巍巍的把那张草纸揭开,下面赫然出现了乔麦的脸!
这是乔麦?
有没有搞错啊,她什么时候留了齐刘海,她之前不是偏分头吗?
乔麦死了。
是啊,乔麦死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不如死了老李悲伤,但是想到乔麦之前的种种,再看看她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眼,我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
秦公说,乔麦前几天被村民打了,被兰心的男朋友贺子虚送去医院治疗,本来没什么大碍,贺子虚提前回来了,让乔麦在医院里住几天。
可是乔麦一心想回来和我在一起,火急火燎的租了一个摩托车回山上,没想到那摩托车坠下山崖,车毁人亡,连着摩托车司机一起,两个人都死了。
秦公说得很伤心,他说乔麦这个小女孩很可怜,跟她家人联系上,她只有一个哥哥乔梁,乔梁说,就让她葬在这片山里。
“她只有你这个依靠。”秦公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在她眼里,你是她最重要的人。要不是回来急着见你,她也不会死啊。”
他说得哀哀戚戚的,好像这责任就到了我的身上。
我很想问秦公,当真给乔梁打了电话吗?
但是四周人太多,看热闹的村民不嫌事多,不停八卦我和乔麦,说秦公说的,乔麦和我有婚约,而且是在秦公面前拜过堂入过洞房的,虽然没有领证,但是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
秦公反复说我是乔麦最重要的人,既然我回来了,就让我料理乔麦的后事。
我想起螳螂说的那个最重要的人,难道他也是说的乔麦吗?
他们都以为我和乔麦结婚了?
好歹老李没死,我心里不再那么疼。
但是乔麦死了,后事需要我打理,她虽然孤身一人,但后事我也不想马虎,我问秦公乔麦的死期,我想算算她下葬的时辰。
秦公把看热闹的村民支开,让他们不要来打扰我陪乔麦。
我知道他是故意支开村民,对我有话说。
我正好也想问她,乔麦怎么会死?
按理说乔麦这样的人,拥有巴蛇族纯正的血统,在蛇族中是佼佼者,怎么就那么轻易死于一场车祸?
我隐约觉得乔麦的死很蹊跷,但是究竟蹊跷在哪儿,我说不上来。
村民们一走,秦公立刻就换了一张脸,他低着声音,但是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你下去过?”
“你知道了,还用问?”我说。
“我以前交代你的事,你做了没有?”
他问的当然是放出巴蛇的事。
我顺势就说:“我也不知道巴蛇王是什么样子。只不过我从一条大蛇的嘴里,救出了一个老头子。那条大蛇实在太大,长在一个石钟乳上,我弄不动它,不知道怎么救。”
我悄悄注意秦公,我发现他表情微动,嘴角有一抹不经意的笑意。
但是他说:“你这个小傻子,你怎么就那么笨呢?那条最大的蛇,当然就是巴蛇,我教你的咒语你忘记了?你念了解咒法,他就可以自由了。”
我挠挠头说:“当时太慌乱,我什么也没记起来。”
“下次去了以后,一定不要慌乱。看来你心里还是向着巴蛇族这边的。”他说,“你是不是想问,乔麦的死因?”
“乔麦没那么容易死,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秦公脸色一变,十分痛苦的摇摇头说:“杨树啊,乔麦是不容易死,但是,乔麦碰到了敌手,对方害死了乔麦,这是故意要断了巴蛇族的后路,巴蛇族没有了纯正血统的女人,以后……怕是绝了希望了!”
“乔麦真的死了?”我惊诧不已,我以为乔麦的死又是秦公的什么诡计,故意安排乔麦死去,想着把乔麦葬在某个特别的地方,或者是送进洞穴里,让乔麦去做什么秘密的事情。
“她真的死了。”秦公黯然的说,“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蛇骨已经被别人挑断成了三截,再续上也是不可能的了。这手法一看就是专业的,对方一定是蒲道官的后人,蒲道官的后人一直在追杀巴蛇族人。”
“你见到她的时候,她……她就已经去了?”
秦公摇摇头说:“没留一口气。就连我问她是谁杀了她的机会也没有。你说,这是谁这么狠毒,要杀了乔麦,要杀这么一个孱弱的小女孩?”
我看着乔麦的脸,那张脸比刚才更难看了些,干瘪,像一个慢慢在漏气的气球。
她骗过我,还不止一次两次,套路过我,也不止一次两次。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她的死,成了过去。
我心里有淡淡的悲伤,乔麦啊,不管你带给我的是欺骗还是欢乐,都过去了。
“乔麦的死,我要追查下去,一定是想灭了我们族的人干的。杨树,我和你虽然成了陌路,你选择了老李,放弃了我。我问你一句实话,你要老实回答我。”
“你问。”
“乔麦是不是你杀的?”
我一愣,冷笑道:“我没有杀乔麦的理由,就算我有,我杀乔麦的机会随时都有,要杀我早就杀了。”
“是不是老李?”
“别猜了。老李不会杀一个弱女子,他对乔麦的疑心早就有,他不也一直没动手?”我说,“乔麦的死,我也会追查,我会给乔麦一个说法的。无论如何,我和乔麦走过一段特殊的路,她在我这里,虽然不是爱人,但是是朋友。”
“这话算你真诚。”秦公说,“我敬你是一条有情有义的汉子,你找到杀乔麦的人,让她死而瞑目。”
“我会的。”
我轻轻的把草纸给乔麦盖上,直到棺材盖子盖上那一刻,我都不敢相信乔麦真的死了。
秦公黯然伤神,乔麦的死对他的打击挺大,他曲着身子给乔麦烧纸,那样子充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
乔麦是他的希望,是巴蛇族的希望,这突然就没有了,他难过伤心的不只是乔麦这个女孩儿,还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乔麦,你就这么抛下秦爷爷走了,你倒自由安乐了,我养护你长大,你就这么对待爷爷的?乔麦,我不会认输的。”
秦公一边烧纸一边自言自语,我在想,他失去了乔麦,巴蛇族那纯正血统的女人上哪儿去找?
我忽地就想到了他曾经说过,被吸进那口鼎里的那个女人,她是乔麦的祖上,也是拥有纯正血统的巴蛇族女人。
他不会把苗头对准那个女人吧?
秦公也怀着心事,我俩本就不对付,都是为了乔麦才共处一室,所以后面我们基本没有话说,秦公说,今晚让乔麦就在林场呆一夜,明天一早安排村民给下葬。
至于葬在哪儿,秦公说随意。
“剪刀垭地形大变,现在哪儿都是乱的,根本就没有风水可讲。”他说,“随便刨个坑埋了,埋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是的,剪刀垭大变了。”我也忍不住感慨。
秦公没待多久就走了,我巴不得他早点离开,他一走,我就去给老李打电话。
但是老李的电话打不通,我给老李发短信,让他看见短信第一时间回复我。
我怕他回复我电话的时候我这里又没信号,索性我把我进入地下困住巴蛇的事情用短信的方式告诉了他,让他尽快想个办法出来。
过了一会儿,考古队那边有人经过,我打听了一下,他们准备后天打开主墓。
听他们说,进入主墓的通道马上就好,现在引进了高科技手段,用机器打通道,不用人下去,而且全程是可视的,他们一边吃着鸡腿喝着啤酒,一边看机器给他们挖隧道,不亦乐乎。
我去打听贺子虚的下落,可是谁也没有见过他。
而且周万先白慧也不在现场,考古队的头儿都不在,连着从外地请来的专家们,全都不在山上。
问其他的队员,他们懒得理我,谁也不想搭理我,还取笑我女朋友死了,都能高兴得起来。
没办法我回到林场,天色不早了,我远远的看见暮色里,有一个人站在乔麦的棺材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