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时候，大暴雨，我借口说去下面村里打牌，其实是到山上布置风水局，因为特殊需要，我引来了山水。不曾想我的那五个同事以为山洪暴发，冒险去防洪，把山水引往别处。当时我在山上，不知道在下面的人是他们，还以为是谁在跟我斗法，所以……猴子，我对不起你们！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们，到时候我再给你们磕头谢罪！”

我安慰着老李，让他别再说了。这件事确实是老李的失误，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是无心之失，后悔还有什么用呢？

“说出来我心里就好受多了，人啊，不能把事情憋在心里。”老李意味深长的说，“趁着还有人听，趁着还有人与你分享，把心里憋的事情说出来吧……”

我一愣，聪明如老李，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心里的事？

可我刚才就告诉他说我爹回来了，他不信，说我在做梦，我现在再告诉他，他会不会认为我在发高烧呢？

“杨树，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杀人犯？我亲手杀了我的那五个同事，每天晚上，我听见他们的灵魂在外面嚎哭，他们让我救他们，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杀他们的人就是我啊！”

“你不是故意的，你曾经告诉过我，做大先生的，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不是吗？”我安慰说，“你给他们超度亡灵，让他们早点入轮回，投个好胎吧。”

老李嘴唇哆嗦着，情绪很激动，我问他今晚不是要去别的地方吗？我们是不是要去那个溶洞，把他的女人捞出来？

“你知道我的女人是谁吗？”老李忽地问。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我只看见过她的一双绣花鞋。她到底是谁？从哪儿来的？”

“那你爹知道你娘是谁吗？知道你娘从哪儿来的吗？”

我惊讶的问道：“难道你的女人跟我娘是一样的？”

老李摇了摇头说：“她们有相似之处，因为都是来路不明。但也有不同的地方，你娘好歹有个人形，还跟你爹生下了你，留着一个念想。我的女人，常人看不见她，当然更不能为我生下一男半女。”

言辞之间充满了遗憾。我心里冒出来一个想法，老李的这个女人我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她到底存不存在？这真是一个难以说的秘密。

她会不会是老李在漫长的生活中，假象出来的那么一个人？

如若不然的话又怎么解释呢？我有阴阳眼，却看不见那个人，老李就说它是一种特殊的存在，难道就是存在老李的意识里，是他假想出来的女人吗？

“我也是在一次巡山的过程中，掉进了一个陷坑，那个陷坑很深，我掉下去之后以为自己会死在里面，因为往上看，根本就看不见天日，只有巴掌那么大一块的光亮，夏天的时候就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我就像是一只在井底的青蛙，想跳却跳不上去。”

火光明灭中，老李轻声的说道：“可是我却被救了，救我的就是我的女人。在陷坑里面，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她完整的身体，她非常非常白，白得透明……而且她在陷坑里行动自如，拉着我，把我送到了出口。”

“可是我出了洞之后，就看不见她。那时候是白天，我甚至怀疑自己见鬼了，为了证明这个人真的存在，我晚上又去了那个地方，奇怪的是，我在晚上能看见她。一来二去的，我们之间就产生了感情，她每天晚上都会来陪我，但是她却要在午夜之前离开……”

“等等，老李，你刚才说什么？你的女人非常非常白，白得透明，所以在白天你看不见她，但是到了晚上就能看见？”

“对呀，我不会对你撒谎的。”老李说，“我敢肯定这个人一定存在，只不过她存在的方式很奇怪罢了！一开始我也想通过各种方法来证明她的身份，可是我查来查去都没有头绪，后来我就想，只要她陪在我身边就好了，管他是人是妖还是鬼？”

我赶紧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老李，你是不是糊涂了，你忘了吗？昨天晚上我们掉进一个深坑，在那深坑里，也是一个白影把我们救上来的！”

老李的手一抖，手上的一叠纸全都掉进了火坑里，他颤声问道：“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是她把我们救上来的？”

我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同样是掉进陷坑，同样是被一个白影救了，我觉得你的女人跟地底下那个白影是一类的……”

“你说我的女人跟那个白影一样，是地底下的一种生物？”

“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也是兰教授告诉我的，在地下几百米深处，生活中另外一种生物，你的女人和救我们的那个白影，就是那种生物！”

老李激动的说话都结巴了，他说：“所以，所以当我们步入那九步台阶的时候，我的女人从我的身体里脱离出去，她告诉我，上去之后没有危险……因为，因为她已经进入了自己的领地……”

“是啊，进入自己的领地，所以没有危险，但是她却忘记了，我和你跟她不是同一类人，我们会中那上面的机关，会掉进深坑。”

“这么说，她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我哭笑不得，老李这是被爱情蒙了心智，我在跟他讨论几百米的地下生物，他却在这里担心他女人的安危。爱情真的是有魔力的东西，让一个糙汉子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优柔寡断的小男人。

“如果她是地底下生物，那她当然是安全的。”我推断说，“兰教授说，让我们不要打开地下通道，不然的话人类就会遭到入侵，我和你掉进深坑，却得到了对方的救助，那是因为你女人的缘故，或者是因为你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你身上有了她的味道，对方以为我们是同类呢！”

老李连连点头说，他女人确实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我这个推断是正确的，对方没有攻击我们，反而救了我们，一定是因为他女人的缘故。

“所以你现在不用费神的去想怎么救她，她会回来的。”我说，“我看见你床底下的那双绣花鞋，它是从哪儿来的？”

“那是她的东西。”老李说，“这下你该相信她的存在了吧。”

“我一直都相信，我想说的是，难道你就没有认真看那双绣花鞋？”

“女人的鞋子有什么好看的？”老李说，“我忘了告诉你，我们的这双手，跟很多法器接触，所以有些东西不能碰。比如说粪水，女人的经血，女人的鞋子……这些东西碰了，会让我们的法力减弱。”

“怪不得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女人的来处。她的那双绣花鞋我看见过，那上面的纹路就是大墓里的符文。”

我以为老李会很惊讶，没想到他的表情很淡然，他说他其实有想过，他的女人是从大墓里出来的。

“就像你爹曾经怀疑过你娘一样。”老李说，“你娘也会写那种符文，除此之外，再也不会写别的东西，就算你爹教她写现代的字，她也非常抵触，那说明在她的思想里，根深蒂固的有一种文化，无法改变。”

“我娘难道也是地底下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