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在大墓,中心……救我……”
“你是大墓中心那个棺材里的人吗?”
“是。”
“但是我看见你是那口鼎的人。”我说,“你这是故意在骗我,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我救你?”
“救我……”她继续气若游丝的说,“只有你才能救我……”
“我如何救你?”
“把鼎上你的血洗干净……”
“我的血?是不是我的血封住了你?”
我骇然,原来老李给我说的方法是对的!他让我用我的血封住那口鼎的眼睛,原来就是封印这口鼎的方法!
“救我……求求你救我……”
“活该!你杀了那么多人,明天我不但不会救你,还会用更多的血,来把你封印!”
“不!不!你会后悔的……”她说,“你……你不要那样做!”
“我这是除恶扬善,我不会后悔!”
“你会的,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和我是一类人……”
我呸,我怎么会跟她是一类人!
“你救我,我会报答你……”
“你怎么报答我?”
“你不知道吗?我……我是乔麦啊……”
突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影子一下子就淡了。紧接着我听到老李那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身体一震,醒过来了。
我翻身爬起来,发现我全身酸麻,浑身都是汗水,往床头一看,那椅子上什么也没有。
刚才我做了一场噩梦,或者是被鬼压床,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可是那一切历历在目,是那么真实。
而且我的门有一条缝隙,刚才我睡觉的时候明明把门关上了。
我跳下床,身体十分虚弱,飘飘忽忽的,打开门一看,老李就站在他的门口,但是没有看见螳螂。
老李问我:“怎么了,还不睡?”
我和他一起走进他的房间,然后压低声音问他:“你让我给那口鼎的眼睛涂上我的血液,现在去做还来得及吗?”
“你要做什么,补救?”老李说,“现在想通了,开始相信我了?”
我说,都是我的错,没有把他给我的任务完成。
老李双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说:“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为什么?那口鼎现在就在院坝里,他们都睡下了,现在去做人不知鬼不觉……”
“那口鼎是有生命的,有生命的东西就有灵性。你要攻击它,它就会反击你。你上一次不是涂了血在鼎上,就像你在别人的地盘放了几枪,你觉得对方会无动于衷,不防备你?”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的血对它已经不管用了?”
老李点了点头说:“这就是给你的一个教训。杨树,我再告诉你,信任这个东西建立起来是非常困难的,但是要想毁了他,却非常容易。”
我知道老李在怪我不相信他,如果一切从头再来,我一定按老李说的去做,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老李……”
“去睡觉吧,明天有我们忙的。”他淡淡的说着,“我也累了。”
“明天我们要做什么?”我问。
“巡山,做资料,发传单。现在这里的人多了,要提高他们森林防火的意识。”
“可是……可是剪刀垭大墓,他们明天就要开始打开。”
“那跟你没多大关系。杨树,你要记住,你是剪刀垭林场的护林员,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至于考古这些东西,他不在我们的本职范围内。”
“可是……我不是要成为大先生吗?”
“你还没有正式入门,所以现在还不算。”老李说,“这一行,各种艰难险阻,现在危险正在靠近,你爹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希望,所以我还是给他留个后吧!”
“老李,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我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
“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老李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一样,从我的头上浇了下来,果然他对我已经失去信任。
我从他的房间里退出来,睡意全无。
我走到旁边的山梁上坐了下来,我从来没有此刻这么沮丧过。
我做不成大先生了,这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老李现在不相信我,对我不咸不淡,还非常客气。
我就像一个被长辈抛弃的孩子,满腹委屈,可是却又不知道给谁说。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早上露水很重,有些微冷。
突然间,我的肩膀上披上了一件衣服,我回头一看,是乔麦。
“一晚上没睡吗?”她问我。
我吓得一个哆嗦。刚才那个梦里,那个女人说她是乔麦。
“你没睡好,可是我睡得很香。”乔麦说,“山里空气好,又安静,从来没有这么好好睡过觉了。”
但是我看她一双眼眶都是黑的,眼睛也没有神采,分明也是没睡好的样子,可她偏偏要说睡得好。
我定定的看着她,我在想昨晚那个梦,跟她到底有没有关系?
“杨树,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的样子……”乔麦小心翼翼的说,“你被你们领导训斥了吗?”
“没关系。”我说,“乔麦,我想了很久,这里孤寒,一点不比大城市好,万一你生病了,还没有医院。明天我送你回去……”
“为什么?”乔麦一下子就哭了起来,“你为什么要送我走?你是不想要我了吗?”
女孩子一哭我就手足无措,慌忙去给乔麦擦眼泪,乔麦委屈的靠在我的肩膀上,哭得很伤心,我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说着别哭却惹得她哭得更伤心。
我问我自己,我是不是想多了?
乔麦这么善良柔弱,她会是那口鼎里走出来的女子吗?
可是她又来得那么不明不白,老李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
我心乱如麻,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把这件事看清楚。
我哄乔麦回去,考古队已经做好了早饭,我让乔麦吃早饭,她撅着嘴说不吃,直接就回房间去躺下了。
这是我把她惹到了,可是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乔麦朝里躺着,捂着被角悄悄的哭泣。
我下了楼,不大一会儿,林场周围就响起了机器轰鸣的声音,他们正在动用许多大型机械往旧址挖路。
不得不说,现代化的机械真的是太厉害了。上一次爆炸带来的破坏性非常大,但是不出一个星期的时间,一条崭新的路就通向了林场旧址。
在这一个星期里,老李真的没有再和我说风水的事。
他每天让我派发宣传单给考古队的人和村民,每天给我不同的标语让我写在大石头上。
什么“森林防火,人人有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什么“一人偷盗,全家无耻”……
我整天提着一桶油漆,拿着刷子,见到光秃秃的石头就去写标语。
这样的工作要比我之前做的工作要简单许多,没有一点技术含量,这样的事情,但凡是个人都能做。
老李越是让我干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活,我越是烦躁不安。
他和螳螂却走得越来越近,有好几个晚上,他俩拿着酒壶,去山梁上喝酒吹风。
但他们不会叫我一起去,甚至有一天的时间,我和老李之间没有说超过十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