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乔梁扶起来,靠在废弃的门卫室里,他总算是缓过气来了,却不说话,只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敢开口说话了,我发现我一说话,一靠近,乔梁就会打哆嗦。
乔梁咳嗽了几声,终于吐出了心中的郁结,沉默了一会儿,他主动开了口:“杨树,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看见了什么?”
“你说说看,是什么把你吓成那样?”
他不放心的说:“你保证不杀我?”
我苦笑:“你和我无冤无仇,我杀你干什么?”
“我刚才看见在你的身后,还有一个人。”他惊魂未定的说,“那个人……”
“是不是一个女人?”
乔梁摇摇头。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看着我,眼睛一动不动的,过了许久才说:“是你。”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是我?我就在你的面前,你是不是看重影了?”
他摇头:“不是,怎么可能看重影?我看见另外一个你,浑身古铜色,身上全是鳞片,就像是鱼的鳞片一样,闪闪发光,你就站在那口鼎里,身体几乎和它融为一体……”
“杨树,我没有骗你,你就在那口鼎里,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你……你到底是谁?现在的你,到底是原来的你,还是鼎里的那个你?”
我看着乔梁,他不像是在说谎。
“你浑身上下,跟鼎的光芒是一样的,只是那张脸是你的,你的嘴里在喷东西,好像是火,又好像是毒气,朝着我喷射过来,要不是我跑得快,我估计我也死了……”
“乔梁,你别开玩笑吓我……”
我口上这么安慰乔梁,其实我心里泛起了嘀咕。
那口鼎里本来是一个女人,怎么被乔梁看成了是我?
“你看我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像是故意吓你?当时我感觉到身体里有刺痛,就像千万只蚂蚁噬咬我,我的身体往外漏气,所以我赶紧就跑,你却追了上来,你说吓人不吓人?”
“乔梁,你真的看清了?”
“千真万确。两个你,一前一后站着,后面那个你很高大,至少比现在的你大一倍。”乔梁说,“我看见了,我也说了,你想怎么处置我,我也没办法。”
我哭笑不得的说:“你放心,我不杀人,你可能是在外面值夜没睡好,加上白天我们看了那么久的监控视频,精神紧张,所以导致恍惚,我相信你是看重影了。”
我这么一说,乔梁就开始半信半疑:“真的吗?真的是我看花眼了?是我的幻觉?”
我对乔梁说:“我有阴阳眼你是知道的。我现在看过去,对面的榕树下一片白雾,那个东西在夜晚散发出浓厚的阴气,我连鼎都看不见,你是怎么能看见的?所以,别自己吓自己了。要不你再看看?”
乔梁听了我的话,有些信了,但是刚才的惊吓确实有点大,他还是惊魂未定,不敢往那边看。
他有些傻愣有些呆的样子让我于心不忍。
乔梁打电话让他的朋友来接他,他说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就算明天周万先把他开除了,他也愿意。
等他走后,大榕树下的雾气散了些,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我得守着不让发生任何事情,一夜无事也算是给周万先一个交代。
我走过去查看那口鼎,乔梁一走,我想仔细看看里面到底是一个女人,还是另一个我,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口鼎小了些!
没错,它的鼎身小了,肉眼能见,至少小了十分之一,我用电筒光照射着一看,鼎身上的符号中间流动的血丝,竟然也凝固了一般不动了。
它吸食了人血之后会长大,现在变小了又是怎么回事?
我感到十分新奇,用电筒光照射着细细查看一番,地上一个亮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半个巴掌大的亮片,我捡起来一看,是一片鳞片。
鳞片!
乔梁刚才说,他看见我站在鼎里,浑身鳞片……
难道乔梁说的是真的?他没有撒谎!
我握着那片鳞,头皮一阵发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鼎里我明明看见的是一个女人,为什么乔梁看见的却是我?
我压制住心中的激动不安,把鳞片和鼎身做对比,鳞片上也有许多花纹,纹路竟然是和鼎上的纹路是一样的。
我手心隐隐作痛,这种痛突然提醒了我。
我找到刚才刺破我手心的位置,那里果然残存着几滴血!
天啦!我无意中竟然把我的血液滴到鼎身上。
老李给我的“法宝”字条上,让我把血液滴到鼎身的蛇眼睛上,但是秦公却说,那是他害我的。
刚才我的血滴到了鼎身上,鼎变小了,而且那缭绕不断的阴气也渐渐消散。
这样看来,老李的这个做法是对的。
不过这个鳞片是从哪儿来的?找遍了鼎身,我没有找到一处破损的地方,所以它不是从鼎身掉下来的。
我愣神了好一会儿,我的血让鼎小了一圈,那么,要是把我的血涂在它的眼睛上,会不会它就毫无戾气?
老李和秦公的样子在我眼前不断闪烁,两人的话语不断在我耳边回响,我咬咬牙,反正我的诅咒没解,死活难料,还不如拼一把,试试老李的办法!
老李说过,施咒的时候,中指血和舌尖血最起作用,我戳破了中指,按压血液出来准备涂抹到它的眼睛上。
我的中指上是一个晶莹的血珠子,但是最后一刻我犹豫了。乔梁为什么在鼎里看见了我,难道也是因为我把血液滴到了鼎上的原因?
要是我再滴血进去,这口鼎到底是被制服,还是我被它吞噬?
“杨树!快开门!”
外面传来了周万先的声音,我往外一看,大门口有几道电筒光束,看起来不止一个人。
他在着急的催促,好像一秒钟都不想等的样子。
我过去开门,周万先的身后还有两个男人,他隔着门气喘吁吁地说:“杨树,出了急事,你快跟我走!”
“什么事这么着急?”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那这里呢?”我指着身后的鼎。
“马上天亮了,一会儿有人来看着,你先跟我走!”周万先急得不行,把我拽出去,硬塞上了车。
汽车飞速行驶,连闯几个红灯,我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在省城对于我来说,比那口鼎更重要的,就只有他了。
于是我问周万先:“是不是兰教授出事了?”
“兰教授在疗养院里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