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殿下!”张鹤瑶暗暗的舒了口气,直起身来便把她的那些措施尽可能详细的说了一遍,期间还不忘解释每一步的用意,当真劳心又劳身,比她诊病还要艰难。
“很好!”终于,大皇子的声音里透出了几分喜色,他再次咳嗽了几声,又对着手下道,“就照这个方法实施下去。”
“可是殿下,若是遇到那些流民反抗该当如何?”手下又问道。毕竟这个年代死者为大,若是去烧他们亲人的尸体,他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最先同意的,按人口每人赏粮一斗。再有反抗者,格杀勿论!”大皇子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很温和了,但他谈论起生死来那种轻飘飘的态度,却让张鹤瑶不由得绷紧了身子。
她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或许这正是大皇子强盛的气场。若是只听他的声音语调就觉得他是一个温和的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张鹤瑶一直微垂着头,虽然她心中也很好奇这大皇子的模样,可她更在乎的是自己的小命。所以,哪怕这大皇子就在离她三米开外的位置,她也是不敢看上一眼的。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皇权的威力,轻飘飘一句话便可以定人生死……
直到离开了衙门,张鹤瑶整个人还是恍惚的,褚润泽看着她呆滞的面庞,轻轻的打了个响指,拉回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被吓着了?”褚润泽淡笑道。
“还行吧!”张鹤瑶下意识的抹了把额头,发现上面早已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胆子也太小了吧!我看大皇子长得并不吓人啊!”褚润泽又道。
“我一直没敢看。”张鹤瑶撇了撇嘴,唏嘘道,“那种情况下,我哪有那胆量去看他啊!不过听他声音,像是生病了!”
“嗯,的确是!脸色很不好,很苍白。”
“他生病了还来疫区赈灾,岂不是找死啊!”张鹤瑶疑惑道,“他既然贵为皇子,又何必带病亲自前来啊?派朝廷的官员不行吗?”
“想的可倒简单。”褚润泽有些无奈的瞥了她一眼,看了看周围乌糟糟的环境,皱眉道,“接下来去哪儿?”
“去查看一下疫情,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之策吧!”说的疫情,张鹤瑶的心不免又沉重了起来。疫情猛于虎,却比老虎难对付,病菌这种东西,简直是防不胜防!
“你还是找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吧!靠近那些病人可是很危险的。”张鹤瑶正色道。
“你一个小女子都不怕危险,我更不必怕了。”褚润泽道,“大不了按你说的,做好防护措施便是了。”
“那你离着远一些吧!”张鹤瑶说着,撕扯了一下衣袖,这布料比她想象中的结实,她撕了半天也没撕下一块布来,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向褚润泽求助道,“帮我撕一块衣袖。”
“做什么?”褚润泽不解。
“蒙在脸上,暂时充当口罩。”张鹤瑶回道。刚才她和大皇子形容了一下口罩的做法,她建议给每个跟病人接触的人都配备一个口罩。口罩最好每天消毒,现在的消毒措施顶多就是用蒸汽熏蒸,以便杀死细菌病毒。
赶制出口罩还需要一段时间,他们暂时只能用布片代替了!褚润泽倒是从善如流的扯下来她的两块衣袖,然后一人一块蒙住了口鼻。
城中各处都可以见到病倒的灾民,张鹤瑶上前去诊了诊脉,又翻看了一下眼睑,看了看舌苔,顺道问了问家属,病人的症状。多走了几个,大体上总结出病人的病症,是疟疾!
所有的病人都是先发冷,从四肢到全身,口唇,指甲发绀,颜面苍白,全身肌肉关节酸痛,而后全身寒颤。
寒颤停止则体温攀升,多数人都会达到高热的程度,甚至伴随剧烈的头疼呕吐,严重者会不省人事。
而这种折磨也会持续五六个时辰。之后就会口鼻生疱疹,其后又会大量的出汗,出汗后身体状况得到缓解,患者能安然入睡,醒来之后又精神轻快,食欲恢复,一般人都会觉得这已经好转了。但其实只是进入了间歇期而已!
之前也有不少有经验的大夫看出了患者的病因,但自古以来,疟疾都是极难攻克的疾病。发现疟疾的克星之人还是中国第一个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屠呦呦!
她发现了青蒿素可以治疗疟疾!而青蒿素倒也极易获得,它们大量存储于青蒿之中,这种青蒿也算是一种常见的草药,生长在河边沙地,路旁,林缘。
所以,想要获得那东西,必须要出城去,想要出城,则需征得大皇子的同意。张鹤瑶心情有些激动,说来这并非她的功劳,她也只是占了从未来而来的便宜!
当时这青蒿素其实早在东晋时期便被一个炼丹的道士发现了可以治疗疟疾,但遗憾的是,他用了许多种杂乱的法子来治疗疟疾,而青蒿素治疗疟疾的病例也只是他记载的那十多种法子中的一个,很没有权威性,所以才在一千六百多年之后才被屠呦呦真正发现。
而现在,若是能验证了这法子有效,那么以后国人将再也不必受疟疾的困扰!这样想着,张鹤瑶愈发的激动了,好似自己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褚公子,我们赶紧去回禀大皇子,我发现治疗这场瘟疫的法子了!”张鹤瑶急切的道。
“这么快吗?你诊出是什么病了?”褚润泽有些吃惊。
“是疟疾!我知道什么可以治疗疟疾,我们赶紧的吧!耽搁下去只会造成更多的人死亡!”
时间就是生命,既然发现了法子自然要赶紧呈报上去,能尽快遏制住这疫情,早日让人民安定下来才是正途。
褚润泽见她这么有把握的样子,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赶紧同她回到了府衙去见大皇子。本以为事情即刻就能解决了的,可他们却被侍卫挡在了门外,说是大皇子身体不适,随行的御医正在给他诊治,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怎么偏生病的这么巧!张鹤瑶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她想要询问里面大皇子的情况,可侍卫却并不给她面子。于他们来说,她不过是个无名之辈罢了!
“褚公子,这下怎么办啊?”张鹤瑶急的几乎红了眼眶,“大皇子病了,总有其他主事的人吧?现在真的不能再耽搁了,多耽搁一分钟,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呢!”
“我们去其他大夫那里看看,听说他们在城西的一处药铺商议对策,我们去同他们商量一下,一同情愿,请求出城采药。”褚润泽道。
一般药店并不会备下多少青蒿,因为这种药非常之廉价,又没有多大用途,没什么利润可言,留着它还不够占地方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出城寻找!
他们急匆匆的来到城西的药铺时,倒是看到不少四五十岁的老中医在商讨着什么,走近一些的时候,张鹤瑶依稀可以听见他们正在列举治疗疟疾的法子。为了各自的观点,几个人跟小孩似的争得面红耳赤!
他们顾自争论着,连张鹤瑶和褚润泽的到来都未曾注意到。张鹤瑶耐着性子等他们安定了下来,这才赶紧恭声道:“各位前辈,可否听小女一言?”
“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个道。
“可是家里有病人发病?”另一个尚算和善的道,“现下我们也没有根治的法子,你且回去按之前的法子好生照料着吧!”
“这位伯伯,我有法子治疗疟疾!”张鹤瑶道,“就是……”
“去去去,小姑娘别来捣乱!”未等她说完,又一个大夫便不客气的赶人了,“老夫行医二十多年都没寻到根治疟疾的法子,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
“我真的有法子啊!只要能出的城去,就能治好此次的疟疾!”张鹤瑶赶紧道。
“呵!原来是想混出城去?”一个大夫捋了捋胡子,哀叹道,“咱们只要进了城,那就是一条腿踏进棺材里咯!我一大把年纪了倒也无所谓,只是可怜了家中的妻儿老小啊!小姑娘,老夫劝你且看开些吧!没办法啊!”
“青蒿!只要把青蒿绞成汁服了便可治疗疟疾!真的!”张鹤瑶急切的道,“各位前辈,求你们去和大皇子说一声,让他派人出城去采摘青蒿,这样这疫情马上就可以解除了啊!”
“青蒿?呵呵……”诸位大夫齐齐的摇了摇头,“老夫行医几十年,从未听过这种说法。这小姑娘,病急乱投医啊!”
“前辈!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各位前辈赶紧去回禀大皇子吧!”
“既然是你想出来的法子,你亲自去回禀便是。”一个老大夫道。
他们的脸上显然都写满了嘲讽,他们自诩医术高明,经验丰富,自然瞧不起一个十五六岁的黄毛丫头。
红口白牙的说话不用负责,若他们真的把这么草率的法子呈报上去,到时候没有用,大皇子一怒之下杀了他们也未可知。他们虽然已经一条腿踏入棺材中了,但另一条腿暂时还在外面,他们惜命的很!
张鹤瑶在这里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说动他们,见再说下去无效,褚润泽索性把她拉出了药铺。
“我们还是得去找大皇子!这事只有他能解决。”张鹤瑶正色道。刚才她着实被那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气的不轻,这年头虽说经验很中医,但他们也太依仗经验,固步自封了!
“走,我们去找他!”
两人随即又回到了府衙,守门的侍卫态度依旧强硬,哪怕张鹤瑶如何哀求都没有用,被她絮叨的烦了,侍卫甚至威胁她说,要是再来烦他,他就一刀劈了他们。
张鹤瑶站在府衙门口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眼看一个多时辰已经过去了,大皇子依旧未见得好转!他这病的厉害,灾民们更是等不了啊!
最终,张鹤瑶索性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跪在府衙门去,高声喊道:“大皇子殿下!民女张鹤瑶求见!民女有控制疫情的法子!”
她一连喊了五六声,眼见着那侍卫又要上前赶人了,她顿时绷紧了神经,下意识的就要夺路而逃的时候,里面出来了一个长相偏阴柔的男人。
“何人在此喧哗,惊扰了大殿下,可不是你我能担当的起的!”那人说话也带着几分娘气,想来是伺候大皇子的太监。
侍卫见到他,赶紧抱拳躬身行礼道:“苏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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