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安其实一开始就清楚,只是不愿意去想,触手可及的诱惑就在眼前,怎么舍得放弃。昨天晚上徐安安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周遭的安静让她无法不直面自己的心。
徐安安不由得想,陈宇和自己到底算不算在交往呢?他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自己打工的时候他会来接自己回来,可是除此之外呢?他不曾对她说过喜欢,不曾主动牵过她的手。
夏雪和异地男友的交往,每天都在煲电话粥,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即使真的没什么可说的时候,对着电话傻乎乎的笑着,即便是旁观者也知道她是幸福的。李文静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在男朋友面前反而小鸟依人起来,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喜悦。
徐安安发现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她和陈宇之间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即便两个人走在一起,两个人的心依然隔得很远。其实真要算起来,陈宇从来没有回应过她的表白,虽然没接受,但也没拒绝,虽然没拒绝,但也没接收。看起来似乎是徐安安一厢情愿硬将他拉进这场名为交往的漩涡,徐安安想如果那天自己没有说过那句话会怎样。想了各种各样的结果,一个比一个难以接受。既然如此,只能在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上努力前进了,即便是走错了路,她也认了。从一开始这段交往就是自己偷来了,即便是错了,她也不舍得放手。
陈宇坐在回去的火车上,失了笑意和微皱的眉头,让他整个人显得清冷许多。徐安安对他的心思,他一天比一天了解,可是越了解他就越动摇。他认为自己不坚定的心其实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背叛,但是又无法拒绝徐安安。既然无法拒绝,那就努力的去接受,接受徐安安每次的牵手,接受她的邀约,徐安安说一起吃饭,就一起吃饭,一起上课就一起上课。可是他发现即便是接受了,却依然无法主动,除了接她下班,他什么都无法为她做。就连接她下班,也不能算是自己在这份交往里的付出,毕竟就算他们只是朋友,他也会这么做。
徐安安拥抱他,他明知自己应该去回应,可是当自己努力再三才抬起的手却不受控制的落在她肩上,对于她再一次的表白,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他甚至庆幸开始检票了,让他可以逃避,终究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笑容却刺痛了他的心。
他想到前一天晚上他回到宿舍,他想到的不是她,而是那个第一次见面的名叫方芳的女孩,和徐安安完全不一样的女孩。不过是初次见面,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意,他不敢细想,他害怕。可是在看到徐安安的笑容后,他为自己的卑劣感到可耻,却依然无能无力。
他甚至为这场分别而感到庆幸,这场假期来得太是时候,让他可以暂时的逃离,或许假期里可以让他解开目前困境的最好的方法。
徐安安又待了四天,白天打工,晚上回宿舍睡一觉起来接着打工。如果不是宿舍要封闭,徐安安觉得就这么待到开学也是好的。
徐安安是中午的车,方芳和向阳闻讯前来送她,徐安安正好还有点事要找向阳,也就没拒绝。三人在火车站附近简单吃了午饭后,便去候车室等。
徐安安将那天买的另一条酒红色的围巾送给了向阳,向阳倒是欢欢欣欣的接过后就给自己围上了。
见他喜欢徐安安也高兴起来,边给他整理边向方芳夸奖自己:“看吧,我就说这个颜色适合他吧,你看,多帅。”
方芳应付地答道:“是是是,帅帅帅。”
向阳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的喜悦蔓延开来,映的脸上笑容更显明媚,嘴上还非要故作姿态的说:“就我这底子,什么颜色都撑得起来。”
徐安安知道他是故意,偏不配合:“那还给我吧。”说着就要伸手过去。
向阳连忙躲开,“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想要回去可没门。”见徐安安没再来闹,又一遍叮嘱她。“到家后,记得打电话过来。”
徐安安白他一眼,笑话他道:“知道啦,你就放心吧,你当我几岁啊?”
见她笑话自己,向阳干脆翻起了旧账:“也不知道当初谁大晚上到处找卖电话卡的?”
徐安安被击中要点,无法反驳,想到转眼已经过了一个学期了,从开始到现在,向阳为自己做的事情实在太多,而自己能还的却只有一条围巾而已。千言万语,最终只有一句谢谢。
向阳却是一脸嫌弃的吐出一个字,“傻。”
方芳站在两人旁边看着他们一来一去的,愈发觉得有意思,不禁想到以后又会如何呢?
开始检票了,眼看就要分别,方芳凑过来给了徐安安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她如果在家待烦了就回来,自己家里随时欢迎她来住。徐安安抱着她感动的应声,久久才分开。
向阳见她们终于分开,觉得好笑,干脆自己也张开手,笑着说:“我呢我呢。”
他本是开玩笑,以为她会拍他的手,笑骂他一句。却不想她真的跑过来扑向他抱住他,一时有些僵硬无措,还没反应过来,徐安安已经松开他,笑着说:“满意了吧。”向阳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我走啦。”徐安安提过包,跟他们招手。
目送着她离开,向阳提出送方芳回去,方芳反而笑话他:“送我可以,不过拒绝拥抱。”
向阳知道她是故意的,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咕哝道:“我也没想到她真会过来。”徐安安那一扑,扑得向阳的心都颤了起来,原本自己努力锁住的那道门,打开的那么猝不及防,他要再费多少力气,才能再把门关上呢?
和方芳分开前,方芳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以后什么?”向阳装作不知。
方芳继续问他:“你不打算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向阳笑着回答。
方芳看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去了。
徐安安下火车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虽然家里已经不会再有人再等自己,却依然归心似箭。因为徐安安住的是老式居民楼,没有物业管理,就连楼道的灯都没几层是好的了,徐安安反而亲切起来,这里就是她长大的地方,这里就是她的家。
到了自家门前,徐安安从包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钥匙怎么也插不进去,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看了下,并没有拿错钥匙,自己也绝对不会走错门,难道是太长时间没用,门锁或者钥匙坏了?徐安安忽然不安起来,她想起之前刘姨的那个电话。
徐安安不敢再想下去,敲了刘姨家的门,“谁啊。”听到熟悉的声音,徐安安心里总算安定了些。
没等徐安安回答,门已经开了,待看清是徐安安后,也是吃了一惊:“安安,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这两天打了好几次你宿舍电话都没人接,又不知道你同学家电话,可把我急坏了。”
徐安安听到关切的言语,眼眶已是发热,心里着急门锁的事,便问了出来:“刘姨,我的钥匙好像坏了,开不开门了。”
徐安安看到刘姨神色有些犹疑不定,只让她先进自己家再说。徐安安进门之后,刘姨忙着给她倒水,问她吃饭没有,就是不提门锁的事,徐安安更加不安起来,只能主动询问:“刘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话一出口,徐安安才意识到自己嗓音都在颤抖。
刘姨知道这事是瞒不过去的,正想着怎么开口,原本在房间里看书的何平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妈,谁来了啊?安安姐,你回来啦?”何平原本一脸惊喜在看到客厅沉重的氛围后,这才意识到大概发生了什么情况,一时尴尬不已,只憋出一句:“安安姐,你就住我们家吧。”
听到何平的话后,徐安安的心彻底沉下去了,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刘姨,她……她到底……到底把我家怎么了?”
刘姨于心不忍,坐到她旁边抱住她,却也不知怎么开口,不管怎么说,怎么安慰也改变不了残忍的事实。何平在一边看着干着急,却什么都做不了。
良久,徐安安终于控制住了情绪,擦干了眼泪,看向刘姨说:“刘姨,你就告诉我吧,我没事的。”
刘姨无法,只能把自己知道都告诉她:“我之前不是说她有带人来过吗?当时我问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她怎么都不说,前两天我才知道,她把房子卖了,我打电话给你,想让你有个心里准备,可是……”
徐安安知道,这几天自己忙着打工,白天都不在宿舍,晚上回去也都很晚了,才一直没接到电话,可是忽然面对这样的事实,她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刘姨安慰她:“安安,你就当这是自己家,你知道的,我从没当你是外人。”何平也连声附和。
“我去找她。”徐安安站起来,就要出去。
刘姨赶忙拉住她:“都这么晚了,再说都已经卖了,就是找了她,也……”
事已成定局,找了她又能怎么样呢?徐安安明白,可是她不甘心,怎么可能甘心。“他知道吗?”徐安安抓到了最后的一点希望,在看到刘姨怜惜的眼神后,她明白了,苦笑着说:“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徐安安瘫坐在沙发上,感觉那么无力,她什么都做不了。
刘姨看着不忍心,又不知怎么安慰她,再说安慰又有什么用呢?终归还是要靠她自己走下去。“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见徐安安要拒绝的样子,又补充一句:“吃不下也得吃。”
徐安安明白她的好意,为了让她安心,勉强自己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