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青山内,袅袅炊烟升,药味氤氲山谷,带了奇异之香。
山谷内一处宽敞的篱笆院,最里面黑漆漆的木屋子里,范时兮醒转,睁眼看见一条对着他吐着信子的眼镜蛇,大叫。
“啊!”
“小子醒了?!”两个老头疯疯癫癫跑了进来,一人拎出眼镜蛇,一人拖着绑着范时兮的木板,向上提了一些。
“小子别怕,这蛇剧毒,给你疗伤用的。”
范时兮苏醒,记忆恢复,四面张望,“这是哪,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乃十万大山最深之地,天材地宝毒物无限的药王谷,我叫黑胡椒,绰号疯七,这是我师弟白山药,绰号疯八。
我俩习惯了叫绰号,你以后喊我俩疯七、疯八就好。”疯七激动说道。
小子终于醒了,都睡一个月了,等的他花都谢了。好不容易大师兄不在,赶紧办了才是正事。
疯八同样激动,急切问道:“小子,你叫什么?”
“范时兮。”药王谷?没啥印象,范时兮就记得治病救人的一个地儿,雪仙谷。
“好!小子我给你说,你现在是这么一个情况,身受重伤,骨骼尽碎,被送过来的时候就是一块肉饼。
我们这有行医的规矩,万般手段,要等当事人同意了才能用,要不然门规处罚。
你是凭空出现的,身边就一个小娃娃,那个娃娃做不得主,所以要问你。
你现在醒了,是我们用独门秘法,以药毒入体粘骨、通脉、强健血肉,你可清醒两个时辰。
然后,你有两个选择,一,同意我们帮你疗伤,不管手段,同意我们做一些有关联的试验,保证结果对你无害。万一有害,我们包治。
二,我们把你体内的毒解了,你重新变成肉饼,从哪来给你送回哪去。药毒的钱需要付清一半,我看你包裹灵碟里面有钱,足够。放心,药王谷正经行当,一分不会多拿。”
范时兮懵逼,“什么样的关联试验?”他现在是伤势没得选,但当试验品,范时兮不太愿意。
疯八痛快解释道:“是这样……”
疯七一把将疯八的嘴捂了起来,看向范时兮眼珠滴溜溜转。“小子,你先说怎么选。”
疯八掰着疯七黑手,“呜呜”乱叫。
范时兮一叹,他这是入了贼窝。凭空出现,听起来很厉害的药王谷,符合越疯越厉害定律的两个疯子医生,送他过来的大概是镇国王。
镇国王既然没杀他,将他送来这里,应该这里的人能够救他。
“那个一起过来的小娃娃,能不能让我看看?”
“你等着。”疯七拉着疯八一溜烟消失,转眼拉着没有戴面具的朱离跑了进来。“就是她。”
朱离喜出望外,挣扎着死命向范时兮的木桶跑。“公子,你醒了!”
疯七转身将朱离扔出屋子外,关门上门栓。“看完了,赶紧选。”
疯八小声说道:“老七,不太好吧。不说清就让人家选,大师兄回来知道了,咱俩又要挨罚。”
疯七怒道:“说清了还选个屁,以前那些,不都是说了一半都跑没影了。连药毒的钱都没给,咱俩亏了多少。
大师兄上个月才出谷办事,怎么可能那么快回来,哪次出去不是一年半载的,等他回来这小子早没影了。”
朱离拍打着木门,大喊。“公子!开门,让我进去。”
范时兮汗颜,看见朱离没事,本来想答应的。可一听两疯子对话,莫名有种要死的预感,不敢答应了。
灵力动,激发耳孔内置的通信灵碟,想要找白泽算算。
范时兮一愣,通信灵碟没了,外面的没了,内置的也没了。这两个疯子搜刮的还真仔细。
范时兮不回答,疯七着急,抬手将眼镜蛇扔回了范时兮的木桶,
“你想干吗?”
“快说,选一选二”
“选一。”
疯七大喜,扔掉眼镜蛇,伸手捞出范时兮,反手一巴掌将范时兮连带木板拍到了墙边的石台上。“老八,拿刀,金针,黑寡妇、曼陀罗、白冠蛇鱼,外面小娃娃的血也来点。”
范时兮毛骨悚然,“怎么全是毒?”
“别说话,我是医生你是医生,安静躺着。血莲也是毒,当然要以毒攻毒。”
范时兮懵逼的两眼溜圆,“你们能够去除血莲?”这东西他用轮回都没弄掉,药王谷的人可以,真的假的?
“寻常之人不行。你身体特异,有点那个万物合阴阳的意思,可以试试。别怕,出事包治,既然你来的时候没死,之后就死不了。”
“等下,我不摘血莲。”混沌圣体。范时兮一直没感觉出,这破功法有什么用,如今看来,还是有些用。
疯七和拿着活物黑寡妇、白冠蛇鱼跑过来的疯八,同时大愣。“不摘血莲,你是魔徒?”
范时兮谨慎起来,“魔徒,不管治吗?”
疯八大叫,“擦,真是魔徒!老七,下刀子剁了他。”
“公子不是魔徒!你俩敢对公子不利,我就毒死你俩。”朱离正拿着瓷碗放血,说着气血氤氲成了毒雾,就要攻击两个疯子。
疯七手术刀举起,刀光一闪,精准命中范时兮丹田之下,血莲所在。“好嘞,魔徒直接做实验就行。”
毒气氤氲而来,疯七手下一停。“小娃娃收回去,你这身毒是我俩帮着开发的,毒不死我俩。”
“刀拿开,不许伤害公子。”
范时兮侧头细看,这才发现朱离不仅说话利落,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像十岁的大姑娘了。“我昏迷了多久?”
疯八:“一个月。小子,我们是看你不像魔徒才救,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人?”
范时兮沉默,好一会从皮肤内凝聚出了一块金属牌,“认识吗?”
金属牌正是范时兮的清秋阁身份令牌,他是清秋阁少主,身份早已经不是秘密,给他们看看倒也无妨。
疯七拿起金属牌细看,一个哆嗦扔到了范时兮肚子上。“你、你、你……你要是死了,那个银发魔女会不会过来找账?”
“会。”
疯七一个哆嗦,放下手术刀,一本正经说道:“那好,咱按规矩来。小子,你不除掉血莲,那我给你另一个试验方案。
你的身体有阴阳和合之象,可将万物归于阴阳两类,而后化气归体,以正魔之变化消耗过剩之气,而身不死。
血莲的性质,吞噬改造,大魔之物,常人用不得你可用。只要用包含阳气之物配合融炼,保持你身体阴阳之气平衡,你不会入魔。
便可将血莲深入炼化,大幅度改善你的修炼资质。
后遗症,血莲深入炼化之后,只有麒麟能够净化,别无他法。你试不试?”
范时兮大惊,竟然可以改变修炼资质,范青河的破身体,比蜗牛快了一丢丢的修炼速度,相比华不是、初影一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十八层地狱,都愁死他了。
“试!做实验的药材钱,后面有个万一,你们包治的钱,不用我出吧?”
范时兮上次卖了无华的搜刮品,手里目前有些小钱。但升级灵碟花费巨大,这些小钱根本不够升级满级,范时兮舍不得乱花。
再者,逆天之物,稀世药草,连城之价。这两个疯子一看就不正常,用个什么太贵的,他可买不起。
疯七大笑着扔了插在木板上的手术刀,“不用不用,做实验一切费用,我们包了。”
麻利解开捆绑范时兮的绳子,拎起范时兮摆好姿势,让其盘坐,背后坐好运功,灵力催化调和范时兮体内之物,逼毒。
“老八,圣照雪莲花拿一朵来,我先试试他这阴阳和合之体的调和效果,极阳极阴之物会不会调和不了。
小娃娃,你的血不用了,自己止血,出去。男女授受不亲,别瞎看。”
“嘶……”范时兮倒抽一口冷气,还好提前说好了,费用他们包。圣照雪莲花,极阳之物,天下难寻,满级天阶灵碟难换,他把内裤都压这里钱也不够。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试探着用的。
朱离娇哼,“你就不知道给他围块布。”
疯七:“君子坦荡荡,围什么抹布,出去。”
朱离扔下瓷碗,又是一声怒哼,出去。不用她的血,她帮不上忙,不捣乱。朱离担心范时兮中毒,顺手抓了疯八扔地下的黑寡妇、白冠蛇鱼活物,还有那条眼镜蛇,一锅端拿去装盘。
朱离出去的瞬间,疯八回来,御风关门,圣照雪莲花漂浮范时兮头顶,坐到范时兮正面,和疯七一前一后夹击范时兮,灵力催动,开始双重调和。
圣照雪莲花白光照耀,范时兮身上燥热,毛孔张开,一滴滴墨绿色汗液流出,蒸发,毒物堆积结块,慢慢结成了一身厚厚的铠甲。
药毒沐浴一个月,体内积毒竟是如此深厚。
夜半,范时兮体内毒物彻底逼出,疯七疯八灵力爆,前后同时出掌拍向范时兮,只一掌毒物凝结的铠甲崩碎,飞溅满屋。
圣照雪莲花消融,一缕缕白色光雾进入范时兮身体,血色乍起,白色和血色光雾环绕渗透,一点点带着范时兮的身体虚化。
疯七:“坤元丹,七颗,补元气。”
疯八应声从包裹灵碟扔出了,七颗鸡蛋大的土黄色丹药,同样悬浮范时兮头顶位置,渐渐消融,混和雪莲花白色光雾,一起融入了范时兮体内。
范时兮虚化的身体,瞬时凝实了一丝。
“灵兽血气,老八,你这朵雪莲花摘错了,年月太长,阳属性太重,不均衡。”
疯八闪身冲出,眨眼间坐回,怀中按住朱离,放血。出手一颗血色药丸塞入朱离嘴里,说道:“吃了,灵力将药力逼到伤口位置,你家公子需要血煞。”
朱离看着范时兮正面,微微闭眼,小脸羞红。混蛋两疯子,就不知道给围块布。
血煞出,中和雪莲花之力融入范时兮身体,血莲升华,在范时兮胸部出现一个虚影,绽放。
缓缓虚化,同时在范时兮胸膛,一朵血色莲花印记渐渐凝实。微微带了一些血色的力量,从印记冲出,飞快流转范时兮四肢百骸。
范时兮吃疼,眉头紧皱牙齿打颤,全身血肉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
疯八一把扔了朱离,灵力笼罩范时兮,和疯七联手压制。“挺住,死不了。”
“老八,血煞之力补过头了,再拿圣照雪莲花。不,换个好控制程度的,小娃娃,你家那只大猫呢,牵过来用用浩然正气。”
朱离包扎伤口止血,十二分厌恶的白了两个疯子一眼,看着范时兮满是担忧。紧忙出门去找夯货。
朱离和这两人接触一个月下来,已经完完全全确定,这俩货不是哪有问题,是真疯。每天追着她要试这个试那个,要不是她死命拒绝,拉着夯货干架,这会儿估计成剧毒娃娃了。
可怜公子同意了试验之后,被两人折磨连说话都是不能,这俩货随意加东西进去,也不知道最后会试验成什么样。
木门开,夯货对着石台就是一声大吼,“喵!”
浩然正气放出,盘旋范时兮头顶,前爪左右一抓,给疯七疯八一人来了一抓子。揍他丫的。
“大猫,你找屎?!”疯七怒道。
疯八闪躲,五道光刃中了一道,也不疗伤,继续压制范时兮,引导浩然正气和血煞融合。“大猫别捣乱,想不想救你家主子。”
“喵!”
朱离气呼呼厉声说道:“就是,不许乱来,你俩敢随便加东西,我毒死你们养的所有灵兽。”
半个月后,范时兮被阳光晒着,暖暖的气息中,意识逐渐复苏。
范时兮身体不听使唤,只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乱。三个人,五个人,还有一只中气很足的大猫,在喵喵乱叫。
范时兮身体受力,被谁按了一下。意识迷迷糊糊的算计着,还有一个人,在他身边。
忽然,范时兮感觉呼吸不顺,暗骂那人不正经,拿手堵他鼻孔。想要用手拍开,想要睁眼说话,但没有力气,身体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