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这边有人把守,是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满脸的凶悍之气。
萧云清冷冷看着他们:“去李家村行凶的人是不是你们?”
两个男子哈哈大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仇恨却是满满的,“是又如何?你这个贱人!若不是因为你,我们侯爷大事已成!
“侯爷惨死,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你难道不该付出代价吗?只杀了你一个人怎么够?你的三亲六故,包括和你有过来往的人,最好一个不留!”
“好,”萧云清面若寒霜,“你们说得不错。江葵在哪里?”
两个汉子指点了方向,非常狂妄地道:“你来了就别想走了!”
“我走不走的,”萧云清缓缓说道,“反正你们是看不到了。”她抬步往前走去,和他们擦身而过。
两个汉子都攥紧了手中的钢刀,防备着她突然出手。
可是萧云清顺顺当当和他们擦身而过,并没有任何动作,一直到她走出去十几步,才停下来转身看着他们:“不觉得你们后背有些发凉么?”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悄悄把手伸到了背后,就在此时,眼前一道雪亮的光闪过,脖颈上一凉,紧跟着便是钻心的痛,他们彼此的目光都落在了对方的咽喉上,就看到他们竟然同时被割喉了!
鲜血喷溅而出,两人同时倒地。
萧云清面无表情收回自己的长剑,也没有擦拭上面淋淋漓漓的鲜血,便将剑还入鞘中,按照他们方才指引的方向继续前行。
如此这般她在山里走了两天,才找到了那一处陡峭的悬崖。
崖顶的不大的一片空地上站着江葵。
分隔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江葵已经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光脸色蜡黄,形容憔悴,而且腹部平平。
萧云清的目光淡淡在她身上扫过,“你的孩子,没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江葵枯瘦的手抚在了腹部,昔日横波目中如今满是怨毒,“萧云清!都是你!若非你苦苦追查,我又怎会那般辛劳?侯爷唯一的骨血,就这样折腾没了!”
萧云清淡淡说道:“其实,我当初是想过要放你一条生路的,只要你远离邺城,安度余生,还是不成问题的。可你不该心心念念想着替詹天南报仇!所以,落到今日的地步,怨不得旁人!”
“怎么怨不得旁人?”江葵抬手指着她,“若没有你,我的孩儿如今还好好在我腹中!我们母子还安然在襄阳侯府享受荣华富贵!
“侯爷曾经答应过我,如果我平安诞下麟儿,无论如何都会扶我坐上侯夫人之位!
“就是因为你,这一切都完了!侯爷死了,我的孩儿没了,我也成了近日这样不人不鬼的模样!
“萧云清,既然你离开了邺城,离开了大新国,还回来做什么?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好日子!
“你爹娘,还有那些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报仇还有什么意义?你是看不得别人过好日子么?”
她口沫横飞,愤然怒骂,各种难听的词都冒了出来。
萧云清静静听着,眼睛却在到处搜寻着安然的踪迹,但是除了崖边绷得紧紧的一段绳子之外,什么发现都没有。
江葵大骂了一通,觉得有些口渴,伸手跟旁边站着的大汉要了水囊喝了一气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来,“你是来救安然的,你可知道她身在何处?”
萧云清没说话,目光却落在了那一段绳子上。
“对!”江葵尖锐的笑着,“你没看错,安然就被吊在绳子下面。你也看到了这绳子不粗,也不是很结实,只要我一声令下,这绳子随时都会被砍断。”
一个汉子踱步过去坐在了绳子旁边,手中的大砍刀随时都要落下。
萧云清心中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淡淡问道:“我如何能信你?”
江葵眯起眼睛笑了一下,“萧云清,你以为你自己好本事,别人就都是笨的?当初你离开怒江边的时候,我的人就发现了你,只是你太狡猾了,这一路上接连两次失去了你的踪迹。
“好容易才找到了李家村,原本单凭外貌我们还不知道那是你,可是外来户,年纪都对得上,还在你的屋子里发现了银子和暗器。即便不是你,我们也要试一试!”
萧云清眼瞳一缩,“所以你就下令屠村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不是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死去的那些村民到底有多么无辜!”
“他们无辜?”江葵尖声叫道,“难道我就不无辜?我肚子里的孩儿就不无辜?我的孩儿将来是要做侯世子的,长大了会继承后也得位置,又岂是那些贱民能比的?
“我才不管是不是你,不是你大不了再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你!我也不信,你不在乎安然的死活!”
萧云清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她问:“你说那里有安然我便能信?”
“这个好说!”江葵冲着那个守着绳子的大汉打了个手势。
大汉到了崖边,三下两下就把绳子吊着的安然提了上来。
安然脸色惨白,精神萎靡,崖壁上山风凛冽,她现在浑身都冷透了,根本就站不住,被提上来就瘫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才让她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但因为耳朵里灌了太多的山风,出现了暂时性的失聪,她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双耳之中响着的还是呼呼的山风。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她无意识抬头,涣散的眼神在接触到萧云清的时候,倏然聚拢在一起,眼眸睁大,哑声叫道:“清清姐!”
她的眼泪又下来了,她是死了么?怎么见到了清清姐?清清姐走后,她那边思念,却也没有一次梦到她……
萧云清只觉得喉咙发涩,往前踏了一步。
那大汉立刻把手放在了安然腹部,“你要敢再走一步,我便这样将这小贱人推下去!”
萧云清站定,抿了抿唇,看着江葵:“我要和她说话。”
江葵冷笑一声,让汉子给安然揉揉耳朵。
片刻之后,安然的耳朵终于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萧云清一字字清晰说道:“安然,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我没死,我来救你了!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