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江面上起了风,风势渐渐变大,沐雪衣衫猎猎随风,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她冲着这位将领微微一笑,说道:“我是沐雪。”
将领往后退了一步,微微躬身:“沐小姐,少城主有令,不许您过江。”
“是么?”沐雪眼神幽深,看着被烧毁的桥面,大概有一丈多点的距离,自己轻轻一跃也就过去了。
她不离这将领,迈步向前。
站在了断面这边,伸足探了探,地面还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全都是黑黢黢的颜色,这些大概都是要被拆掉换新的吧?
毕竟被火烧过,不够结实了,若是有行人走在上头,忽然出事了,岂不要把账算在司空夜头上?
鬼使神差地,沐雪扭头问了一句:“你们银子够用么?”
将领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沐雪已经发现自己一时口快了,掩饰性咳了两声恢复了自己冷面的模样,道:“我要过江。”
将领一脸严肃,“沐小姐,前方危险,您不能孤身前往,若是您执意要求去,请您稍等,小将帮您调派一些人手。”
沐雪微微颔首,“那便有劳了。我先过去。”
她不能明面上拒绝,否则这么多人呢,想要留她下来,也不是不可能,她可不想不必要的浪费体力。
将领看着她干净到纤尘不染的衣衫,犹豫了一下,道:“请您稍微等一下,等这里的温度稍微降下来一些,小将便派人搭木板。”
“那倒不必麻烦了,”沐雪摆了摆手,“只要你允许我过江也就是了。”
将领点了点头,沐雪微笑着冲他致谢,飞身而起。
将领在她那一笑的风情中有些迷失,回过神来的时候,沐雪身子已经在半空中了,他惊得张大了嘴巴,实在是没有想到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竟然有这样好的轻功!
他喊了一嗓子,让沐雪稍作停留,他帮忙调兵遣将,可是沐雪只是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和迎过来的兵将打了招呼,便飞奔而去,转瞬那浅碧色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将领急得额头冒汗,若是这样一个女子有了什么闪失……关键是少城主会怎么办啊!
但他担心归担心,却不能真正做什么,毕竟他的职责在这边,手还伸不到太远的地方。
沐雪离开怒江大桥之后,一路疾驰,很快就循着痕迹,找到了正确的路线。
不过随着道路越来越曲折,前头密林越来越多,沐雪的心也越提越高。
这一路打斗的痕迹都很多,可以想象当时打斗是十分激烈的,但是地面上除了那些无法抹除的痕迹,之外,比如血迹,比如战斗之后遗留的兵器之类的,是一点都没见到。
可见战场被人仔细打扫过,这也是因为她曾经在死亡城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善于根据一些细微的痕迹推断,否则也不能发现这么多。
她行进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因为痕迹越来越多,就说明司空夜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和对方的战况也越来越胶着。
更令她忧心的是,她发现除了司空夜和詹天南之外,还要死亡城的人参与进来。而且,死亡城的人,是站在詹天南那一边的!
她胸中燃起熊熊的怒火,能够调动死亡城在这边的人手的人除了霍凉之之外还能有谁?
可霍凉之明知道詹天南是她的仇人!
真不知道霍凉之这一次是发的什么疯!
同时她还有点担心,本来詹天南就是个老狐狸,再加上霍凉之帮忙,司空夜会不会出什么事?
那个人一向顺风顺水惯了,心里也是骄傲的,到了这里明知道敌我相差有些悬殊,只怕还是不会走回头路的。
她往前一直走出去三天,路上遗留的痕迹越来越明显了,可见双方战况越来越激烈,根本都顾不上仔细打扫战场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不存杂念,继续往前探查。
到了第四天黄昏时分,她已经到了深山老林里,这里是一带秃山,怪石嶙峋,树木很少,风从山隙里穿过来,带来鬼哭狼嚎一般的怪声。
原本过了怒江大桥,应该是道路一直往南的,但是根据沐雪追踪的路线来看,却是一路蜿蜒向西的,此地距离邺城主城已经出去了三百多里。
怒江虽然大体的走势是自西向东,但是并不是一条笔直的直线。
这个地方距离怒江上游比较近,大约有三四十里的距离,站在高处极目远眺,还能看到隐隐的一条白线。
到了这里詹天南的人留下的痕迹几乎没有了,剩下的全都是城主府和死亡城的。
而且看样子,死亡城占了上风。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
路上避过了不少的陷阱和机关埋伏,她就知道,真正的决斗战场已经很近了。
翻过一个小小的山头,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前头有火光闪烁,她循着火光找过去,果真便看到了泾渭分明的双方人马。
司空夜这边只剩了寥寥数人,包括司空夜在内,所有人都挂了彩;而对面霍凉之那边却还有几十个人,看样子霍凉之本人根本就没有动过手。
她伏在一块巨石之后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她依稀记得,父亲当年说过,作为一员大将,不管到了什么地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观察地形,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什么地方是适合安营扎寨的,什么地方应该布防,什么地方应该设伏,什么样的地方绝对不能驻守,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虽然当年她年纪小,可不知为什么,这些话却记得十分牢固。
而且这样的理论不仅仅适用于战场,也适用于任何其他场合。
她很快就发现,对面的山头非常适合设伏,若是在那边藏下几个神射手,足以把底下对峙的双方一网打尽。
而且,底下地形狭长只有一个出入口,干燥,风从一方来,非常适合火攻,一旦放火,在出入口再留些人,只怕这底下的人更是不会有一个活口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