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本来觉得霍凉之在这里一站就阴风阵阵的，毛骨悚然，正眼也不敢去看一眼，可是当他拿到碎银子的时候便只剩了激动了。

因为在这里摆摊子，哪怕是一两个月都赚不来这么多钱！

等他想起来要感谢的时候，霍凉之已经提着面具，半拥着沐雪走远了。

不多时，小狸静悄悄来到了摊子前，沉默的目光落在了霍凉之用过的笔墨上，良久才收回，转身，继续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即便是没有人敢正眼看霍凉之，但是沐雪这张脸在邺城几乎已经是尽人皆知了，他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如今的沐雪看起来并没有当初那种颠倒众生的魅惑风情了，可到底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谁还不会多看一眼？

所以沐雪在街头跟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一同漫步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就算是埋首于公务的司空夜也得到了消息，他抬起头来，眼神有着片刻的凌厉，眸底杀意一闪而过。

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沐雪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她引人注目、被人追捧也都在情理之中。

说到底，他和沐雪之间，也不过是合作的关系，虽然现在有暧昧情愫萌动，但谁都没有挑明过。

而且，沐雪最近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之所以尽可能减少了去锦绣堆的时间，也是为了给沐雪一个缓冲的时间，让她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他们之间的事情。

却不料，竟有人趁虚而入！

他立刻派顾安去调查霍凉之，邺城出现了这样一个神秘的人物，他竟然一无所知，这便是顾安的失职了。

顾安领命退下，半日后回来，身上却已经挂了彩。

司空夜便知道此事不同寻常了，因为顾安的身手他再了解不过，放到江湖上那都是一流的好手，何况顾安跟着他，久经大敌，作战经验十分丰富，便是遇上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都不至于出现什么危险，何况他出去做事现在很少自己动手了，都是带着人去的。

此次，他自己本人都受了伤，可见带出去的人手好不到哪里去。

顾安满面羞愧，“少城主，属下这一次给您丢人了！”

司空夜往后靠了靠，抬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说。”

顾安深吸一口气，“属下这一次带着五十个人出去的，其中包括一等侍卫十人，二等侍卫二十人，三等侍卫二十人。本来便是遇到什么豪强，我们又不是与人正面作战，单是打探一些消息，已经足够了。”

其实顾安还是保守的说法，他带出去的人都是精英之中的精英，即便是对上司空夜这样的人物，只要司空夜身边不是高手林立，打探消息都不在话下。

但是这一次他们却踢到了铁板。

几乎是他们刚一出动都被人盯上了，只是他们没有动作，那些人也没有动作。

顾安带着人试图靠近霍凉之，或者查探霍凉之来历的时候，那些暗中的人就出现了，双方一经交手，便是针锋相对。

顾安这边占据了主场优势，却还是一败涂地，带去的五十个人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九个人，包括他本人在内。

对方武功未必就在自己这边之上，但是出手狠辣，有时候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所以一开始便在士气上赢了，打了顾安等人一个措手不及，等顾安等人反应过来，想要扭转局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高手对决，决定胜负的往往就是一两个瞬间。

良机已失，败局已定。

最后顾安能够带回来八个人，还是凭借着自己丰富的经验……

司空夜听完，良久没有作声。

顾安单膝点地，“少城主，这一次也是属下大意了，还请少城主再给属下一个机会，让属下将功补过！”

司空夜低头看着他，“顾安，是不是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让你丧失了警惕性？”

顾安一凛，却并未辩驳。

司空夜抬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闭上眼睛仔细思索，“也罢，你去吧。这一次带去多少人，还要给我完整带回来！”

他们手上的人手每一个都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培养出来的，损失一个，都令人心疼。

顾安大声说道：“少城主放心！”

当晚，司空夜实在是按捺不住，来到了锦绣堆。

他到的时候，沐雪刚刚沐浴完毕，正在对镜擦拭头发。

他走过去，自然而然接过沐雪手中的大毛巾，替她擦头，一边似是漫不经心问道：“今日上街了？”

“随便逛逛，”沐雪的回答也很轻松，“少城主不忙了？”

这间屋子的布置都是在司空夜的授意下完成的，因此不管是多一点什么还是少一点什么，他第一时间都能察觉，比如此刻，他就看到房间里多了一只美人面具。

等沐雪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他才走过去从墙上摘下面具，问道：“街上买的？倒是没有那么多匠气。”

沐雪扯了扯唇角，“少城主若是喜欢，只管拿去。”

小宁过来送茶水，多嘴问了一句：“少城主还没用晚膳吧？”

司空夜点了点头，沐雪倒有几分诧异，尽管她没有可以去打听，霍凉之也让人把司空夜那边的情况跟她转达了：来锦绣堆之前，司空夜先去了豆蔻院，停留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所以，司空夜不应该是在蓝可心那边吃了饭才过来的？

她现在心头如渥冰雪，对待司空夜也能用最大的理智了，现在司空夜一方面养着蓝可心，另一方面又吊着自己，莫不是想要坐拥齐人之福？

沐雪心高气傲，是绝对不屑与人共侍一夫的，这般想着，她便往前挪了挪身子，重新拿了一条干毛巾，自己擦拭头发，说道：“既然少城主还没有用膳，就请移步到餐厅那边吧。”

司空夜理解成了这是沐雪对自己的一番体贴执意，心情愉快地离开了，他本以为等沐雪收拾好了便会过来。

可是一直等到所有的饭菜齐备，沐雪仍然不见人影。

他眉心微蹙，吩咐小宁：“去看看你们姑娘。”

小宁去了不多时便回来，低着头回答：“姑娘已经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