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幸之至。”墨晴甫一进来，就听见墨雪说这句话，勾起唇角笑了。

“哈哈哈，是吗？”墨雪凄厉一笑，神情在这一刻像是从地狱而来索命的少女。

“都下去。”墨晴挥袖。

一众宫人看向墨雪，不管墨晴如何得宠，墨雪终究是这潇雪宫的主人。

“没听到晴公主说的吗？都退下。”墨雪仍旧笑着，厉喝一声。

身旁宫人再不敢有丝毫停留，纷纷鱼贯而出。

“你来，是带来他的意思了吗？”墨雪在宫人出去的时候就收了笑意，端庄娴雅，像极了外面传闻的那个二公主。

墨晴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杯子，顺着茶壶亲自倒了杯茶。

而后神情淡淡地递到她面前，“这就是他的意思。”

墨雪听完很是镇静，她早就料到的结局，那人怎么可能允许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的自己活下去？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啊，她为他蛰伏了十八年，最后，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

“我多希望他曾爱过我，哪怕只是一点点，我如今，也不会这样不甘心。”墨雪喃呢，神情恍惚。

墨晴听了没有惊讶，没有嘲讽，没有不屑，只是淡淡重复了一个事实。

“你该问的是，他有没有心。”

“或许是有的吧，只是都给了一个人不是吗？”墨雪接话，说完之后又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猛地抬头看向墨晴，发现她眼底是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无奈与痛苦。

“墨晴，你……”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很讽刺，很瞧不起我？”墨晴苦笑，眼中渐渐涌出了泪意。

“怎么有人，能对自己的亲哥哥动情？哈哈哈哈，怎么有人能对自己的亲哥哥动情呢？”墨晴歇斯底里地嘶吼。

他们是同出一族血脉的亲生兄妹，拥有这世间最相依为命的关系，可是，她偏偏对自己的亲哥哥动情了。

墨雪就看着她笑，没有去阻止，也没有嘲讽。

“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错的很离谱，姐姐，我是不是不该喜欢他？”墨晴忽然抓住墨雪的手，一脸泪意地看着她。

这时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像个孩子苦苦寻求糖果不得一样的痛苦。

墨雪则是为她的一句姐姐惊住了，世人只知道长公主墨晴，次公主墨雪，却不知道，她早墨晴一刻出生，原本就该是墨晴的姐姐。

可是梅雨儿硬是派人拦下了去报消息的宫人，把她的出生时辰改了三刻钟，于是后来，她就只是次公主。

而且她早就知道墨晴和墨箫的身份，所以严格说起来，她跟墨晴，是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的，可是如今，她就这样叫着她姐姐，可见，是真的无可奈何到了极致，才会这样不顾一切地嘶吼。

“你没错，墨晴，我们，都是爱上了自己不该爱的人。”她沉静如水的声音传到墨晴耳畔，微微一笑。

到这时候她反而看的透彻了，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要为墨箫背弃自己的亲哥哥的，从一开始就是她选择了这条路。

何况，这世上爱他而不得的人，太多了，多的只要他回头一看，就是数不尽的人看着他的背影在追逐。

可是她知道，他不屑于回头，所以，从来都不会看见，爱他的那些人，是用了怎样的痛，才让自己放下，或者，再拼尽一切去追逐。

他不知道，他从来都不知道。

她们有什么错呢，她为他背弃亲人有什么错呢？墨晴为他双手染血，甘为棋子有什么错呢？

她们唯一的错，就是阴差阳错，她爱的人不爱她，仅此而已。

“墨晴，你何苦呢？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眼底只有能利用的，和不能利用的，其他的一切情，他都没有，也不需要有。”就算他没有，也有成千上万的人为了他，心甘情愿地被利用。

因为他是墨箫，仅此而已。

“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做一个让他不能放弃的棋子。”努力了千千又万年。

她早把一切看的透透彻彻。

“呵。”墨雪自嘲一笑，而后端起桌子上的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而后她端庄娴雅地笑，“其实，能做他这么长时间的棋子，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她知道这凡界几十年对他们来说不过转瞬而逝，为他生死的人太多，也许百年之后他就已经不记得墨雪是何人，可是，能遇见他，做他的棋子，她已经很满意了。

这曾暗无天日的十几年，也是她最快乐的十几年。

墨晴也已经恢复了冷静，她们都知道，任性也只能是一会，任性过后还是一样，墨雪还是要面临这样的结局，而她……不过是更能看清楚，自己从来都没有入过他心一样。

她扔下一个火折子，转身出了潇雪宫，忽然觉得，其实有的时候，人活着，还不如死了。

可是这凡尘有他，她不得不活着。

身后墨雪在火光中的身影渐渐倒了下去，只是她的嘴角一直勾起弯弯的笑意，就像那年御花园，她初见那人时，身后皎洁的白月光落了一地，他百花中晕开淡雅的笑意，温暖了她的半生时光。

墨晴出了潇雪宫，再抬头看着火势已经急剧蔓延的宫殿，她似乎能看到那女子与她同出一辙的甘心，她轻轻地笑了。

姐姐，一路走好。。

“着人以正一品公主的礼仪，厚葬。”这是她，仅能为她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