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他对她，那么沉默内敛的爱，如这尊佛像一般，不嗔不痴，驻足远望。

“老衲一生入佛门，待佛祖自有一种诚挚的敬意，万万不敢亵渎，可如今，不一样可以任它化作灰尘而无动于衷？”

“自己做着别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懂的事情，用一生去参透它，那真的是信仰吗？不，不是。那不过是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佛可以俯瞰苍生，参透众事却又可以置身事外，每一个独立于尘世之外的，恰恰是最最放不下尘缘的。”

“老衲初初入这护国寺时，也是如你这般，后来用了一生去参悟，最后发现，最好的不甘心，就是放弃。”

“因为有些事情，我们无能为力。”

玉穆洪挺拔的身影一震，抿唇不语。

如今他的意思，是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吗？

所以他的执念，早就偏离了最初对她的爱，而是……不甘心。

所以不然，为何皇兄能放下的，他却不能。

“施主去吧。”清禅挥了挥手。

“老衲还是那句话，就算如今已经知道了结果，若是再给老衲一次机会，答案仍旧不会变，至于原因，相信施主不久以后就会明白了。”他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玉穆洪负手出去，自始至终没有再回头看清禅一眼，自然也没有看到他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惨白。

西宁逸王府

“听说天险关有变了。”秦惜容看着墨逸轩手里拿着的宣纸，偏头问道。

“嗯，本来玉天战生擒了冯坤，对方少了一员猛将，但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士气大增，玉天战带的兵本来就没有云王多，如此一来，相信不过十天，就可以直接对上云乐宇了。”

“呵，有趣，云王的实力虽然不容小觑，但是对上云乐宇，就算是他和白胤两个人，也要掂量几分。”秦惜容笃定。

“所以你觉得，云乐宇能守住荆州？”墨逸轩皱眉，秦惜容为何如此看好云乐宇的实力？就这么肯定？

“不不不，这样就太没意思了，云乐宇肯定会失了荆州。”秦惜容三分清冷中带着戏虐。

“可是你不是说……”墨逸轩不解，他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秦惜容了，这三年她在边境，变化着实太大。

就像现在，虽然他们是在猜测，可她的言行举止，却好像是在明明白白告诉他，这样的结果，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因为有冯坤啊。”

她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应当，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真正决定荆州的，不是云乐宇，不是云王，不是云子熠，玉天战，而是那个如今好像已经自身难保的副将，冯坤。

“当然，如果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变故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比如……”看着她妖娆如魅的容颜，尤其那一双似乎能把人心魂都生生摄去的眼睛，他不自觉就被她带着步子走，问出来了这个问题。

“比如咱们西宁的皇后娘娘，比如祁云的宸王殿下。”

墨逸轩仍是不解，这两个人怎么能扯到一起去？楚梦凝是东月公主，这个他能理解，可为什么她说的变数，也包括祁云宸王？

待他又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发现秦惜容此时的神色似乎有什么不同。

昔日她的眼神，向来都是三分漫不经心，三分清冷三分妩媚，一分的杀意。可如今这个神色，却如同千丈悬崖万尺飞雪，浓的化不开的冷意，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冷。

而她的眼睛……就在这样到底神色中，交错变化，飞快闪过一抹火红色的光芒。

一瞬而逝，快的让人以为不过是看花了眼。

墨逸轩摇了摇头，秦惜容怎么可能会有那样一双眼呢，那样火红色，极为纯净的眸子，这世间，再也不会出现第二双。

而且迄今为止，他也的确只在那个人身上见过，那个廊坊三大家之一的颜家嫡长女，颜容沁。

而如今已经消失了七八年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这样一双眼呢。墨逸轩笑了笑，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忙的眼花缭乱了。

“怎么了？”秦惜容回神，看见墨逸轩颇为怪异的眼神，开口问道。

“没事。”墨逸轩收回思绪，再看她的眼睛，明明就是正常的颜色，稳住心神，颇为风流地朝她笑了笑。

“没事，秦惜容，我只是发现，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凑近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因为太过于了解秦惜容的脾气，知道接下来自己肯定要被扁，于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溜了的某人，却没有看到，身后妖娆如魅的女子，听到他这句话，纤细的影子都颤抖起来。

秦惜容，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越来越喜欢她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秦惜容低低喃呢。

怎么能越来越喜欢她了呢？怎么可以呢？

“惜容也很爱王爷的。”最后一句话，她是笑着说出来的，像是对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