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会来,自然活法就是让我习惯面对一切。
生活再一次印证了我“自然活法”的导向是正确的,积极应对、周密思考与顺其自然的姿态并不矛盾,因为不知道明天将会发生什么,但又不可能对已经发生的事不闻不问;明天无论是否发生什么,它都会到来——
黑夜将过去,朝阳会升起,万物照旧,只是你该带着快乐的心态和预定的路线图,与上天给你的新的一天知会汇商后再确定这天怎么过。
真要感谢上天在关键时刻让我早早地明确了目标,改变了我的计划——今天的“知会”来得很及时,太阳刚刚升起,我睁开眼睛正想着将要做的事,电话就响了——
除了骚扰电话,一般没人这么早来打搅的,有点不祥之兆。果然,一语惊醒多情人,人生孝为大——电话是大哥打来的,说母亲昨晚发病,现正在肿瘤医院抢救……
不用考虑,我立即拨通了雪红的电话,告诉她我因要赶去肿瘤医院看望病危的母亲,所以去不了她家了……
“哎呀,咋办嘛?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肿瘤医院离我们家挺近的哟——”雪红着急的反应再次令我感动,我忙道:“谢谢你有这份心,情况不明,不能影响你……”
“都火烧眉毛了,还你的我的分那么清楚?”雪红着急地打断了我的话,“不行,你的就是我的——我今天的安排就是跟着你……那几年我大伯住院,都是我护理的,我可比专业护理还尽心哟!”
当然是不能让她去医院的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但就着雪红这份真情,我也得谢她、耐心地劝说:“听话啊,你真不用去……你再这样,感动得我明天就想跟你结婚了——可能吗?这不是让我受煎熬嘛?”
“可以啊,给你母亲冲喜,有这一说哦!我是你的精神——未来的媳妇,就当是冲喜啊。”不想雪红还真的把话接了过去,简直拿她没办法,我只有不当回事了,说:“冲喜倒真有这回事,只不是我们,而是我二哥的儿子,就这个月七号……好了,不说了,我得准备了…对不起了哈——”
雪红总算不再坚持了:“那好嘛,不要着急啊——有了结果赶快告诉我一声哦。”
生活,这就是生活!天意,这就是天意——在赶往医院的途中,我反复地想着这个问题——梦境、母亲病危、与雪红擦肩而过的情缘…虽然早已有了自然活法的思想准备,但想到雪红,难免不叹息:唉,多好的女人啊,就是与我无缘!
我是十点赶到医院的,五姊妹都到齐了,大嫂和二嫂也来了。母亲在输液,看样子还很坚强,总是冲着我们微笑。让大嫂和二嫂看护着母亲,大哥把我们姊妹五人召集到病房外的花园亭子里开了个临时家庭会——他心情沉重地说:“妈是昨天半夜里小便时晕倒的,是大姐和薛萍(大侄女)把她送来医院的——母亲肺腹水,抢救过来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很可能是“肺癌”晚期,但还需专家最后确诊……”
当大哥拿着母亲的病危通知单向我们宣布时,大家面如霜打,心情凝重。是啊,半年前父母双双都还健康平安好好的,现在却是父亲去世,母亲患肺癌晚期······
生活是美好的,但也是无情的,大家必须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大哥介绍完母亲的病情后接着说,“现在的问题是大家要做好思想准备,这几天我在这里负责办理各种手续和跑母亲的单位及社保等杂事,一旦确诊后可能就要长期住院治疗——妈不愿外人护理,所以只有我们五姊妹轮流守护了,一人一天,大家若没什么意见就各自做好准备,到时确诊后我会提前通知大家的。”
还有啥意见呢?姐姐早退休了,妹妹和二哥都提前退养了,只有我和大哥在上班,大哥那里很多帮手,时间比较自由;而我,到时就只有向阿香请假了——唉,请啥假哦,母亲这一病,把我也给搞昏了,我已是快要离开健身房的人了,正好有时间啊——
敬孝道,没得说,五天轮换,不行也得行!
“没问题,爸走得急,还没反应过来就……对母亲,我们得好好守护——我有同学在这医院,请他们用最好的药,报销不了就大家摊……”二哥眼红眼绿地表了态。
“去年,退休教师体检时就查出妈的肺部有异物……”大哥难过地道:“今一大早我去妈的学校核实医保卡时,她们校长才谈到这事,说当时他就叮嘱妈要重视,一定要尽快去复查……校长说到这事时很是过意不去,说都怪他因工作忙把这事给疏忽了……”
二哥插话说:“嗨,妈这人一辈子都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担着,生怕给大家带来麻烦…唉,别个校长是客气、是负责任,还不是怪妈自己,阴到不说;都是公费医疗,又不是没钱……哎呀,要是早治,咋个会到晚期才……”
二哥说不下去了,哽咽着,鼻子红红的,眼睛里噙着泪水,转过身去点起烟来。我看他是一支烟接一支烟地抽个没完,知道他心里难过,他对母亲有着特殊的感情,母亲也是最关心他的——
二哥是云南支边青年那一批的——非常时期的特殊政策,上山下乡是国策——这就是70年代那场史无前例的上山下乡运动,当时整整一代年轻人被誉为“知识青年”,他们热情豪迈、积极响应、义无反顾奔赴到了祖国大地最需要的地方,唱响了他们独特的人生之歌——
——那时全国千千万万个家庭的子女都无一例外(我在武术队也不例外),中学一毕业就得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一批又一批十七八岁的青年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开到了农村,在广阔天地里谱写下了中国特有的“知识青年”历史。而像二哥他们“支边青年”就更为独特——从那时起,母亲就一直特别牵挂他……
——《普希金诗选》里有这么一段话:“一位俄罗斯诗人曾经说过,一切的痛苦都将过去,而过去了的,将会变成美好的回忆。”
——阅后联想……感叹之余倒觉得不一定都会变成美好的回忆;诗人大多富有浪漫色彩,而历史就是历史,似乎与浪漫无关。
——过去的事是否能成“美好的回忆”?后人自有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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