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哥是越说越糊、越说越搅、但我却越听越觉得有意思:
“……杜红涛每次请我吃饭时,说完正事后总要我讲有关你的事,凡与你有关的事她都感兴趣,不仅听,还问得仔细,简直入了迷!搞得我都不知不觉地受了影响,边讲边搜寻过去的记忆……也不自觉地喜欢看她听讲时的表情——是一种享受——美,美极了……像天使、像童话、像……”大哥也许注意到了我看他时的表情有些诧异,他有点不自然起来,笑着解释说:“嗨,你没经历,不可能有这种感觉,真的很奇特……她每次都要千叮咛万嘱咐,求我保密——我问她为啥要保密?她说个人秘密,望我能理解……唉,要不我早就告诉你了,都这么多年了,看她真没啥恶意,我也就习惯了……我尽量让自己不去多想——她说一旦知道让你晓得了她在关注你,她就不再理我了,会与我断交!”
“哦,这么严重?你俩有啥关系呢?不便讲就算了……”我只能猜想杜红涛也许是为了她弟弟与阿香的事……但与我又有多大关系呢?不至于这样了解我嘛?说来说去还是个谜!
“哦,我们好多学员都是她介绍来的…在工商税务上的琐事也是她帮忙协调…还有青年会社区工作方面的事等等……她能力很强,热心帮忙——其实我主要还是看她对你并没坏心……”
“也许她在写什么与我这类人物有关的作品?或是暗恋我什么的……嘿嘿,不、不可能,她那么出众,我这么不起眼——再说,暗恋是不会让旁人知道的,她却频频向你了解——应该属前者……嗯,是还是神秘——”我这一说,大哥就更晕,拍着脑门连声道:“费解、费解,真费解…要不是想到她对你没恶意的话,早就不理她了,搞得神神秘秘的,伤神哦……唉,她从来都无需我帮她啥,也怪哈?但每当面对她的时候,看到她纯真自然的神态,就不自觉的随她的意愿去了……奇怪、怪人哟……”
“高柏丽咋样?她那么敬重你,你该问问她嘛?”以前我与高柏丽闹矛盾时,她总会向大哥告我的状,我在温江地区带武术队比赛那阵,她先后写了好几封信给大哥,说我怎么怎么不理她,又怎么怎么变心了……总之,她很信任大哥。
“想过要问她,但又担心万一杜红涛知道了,我就失信了……后来高柏丽她们灵芝艺术团外出表演,她就再没来了,不久杜红涛也不来跳舞了……哦——对了、对了……”大哥突然悟出了什么,激动地拍着头,喝了一大口橙汁,道:“多亏你刚才说起高柏丽——这一联想,可以断定,杜红涛接触高柏丽就是为了了解你;高柏丽一走,她就不来了——对头,这就对了哟!”
哥的眼睛又笑得眯起了,看来他是为自己开了窍而高兴。我也跟着乐,喝了一口酒说:“不过我还是没搞明白,只是知道她又多了一个信息来源而已,关键是要搞清楚她的真实目的——我一不是中央首长,二不是新闻人物,三不是情敌……”
说到情敌,她倒正是我情敌的姐姐,这也许就是动机了……但大哥说都好几年了也没啥情况啊?嗯——难说:火山喷发待时机——就最近阿香的状况来看,会不会就是杜红涛发起总攻的信号?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女人太不简单、太可怕了……我虽不露声色,却感到阵阵冷汗冒,赶快吃了几片午餐肉,喝干杯中酒。
大哥自顾自地吃着菜,没怎么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有眉目了,慢慢来——只要没恶意,乐意奉陪!”哥抬头看着我,那样子的确开了窍;“当年高柏丽老找机会向我反映你的事,而今杜红涛会不会也是对你感兴趣才这么下功夫哦?”
我点头道“下功夫是事实,对我感兴趣也是肯定的;但不一定是好事,她各方面都很出众,我算啥?唯一说得过去的就是她在搞文学创作——为了塑造一个创业失败者的可怜人物形象,这样的话,下功夫了解我的点点滴滴倒是必要——对了,她是啥文化程度?专业学的啥?”
“这我晓得,是她进颜老师尖子班填表时我看到的——文凭高哦:哈佛商学院,工商管理硕士!”
“哦——哈佛商学院,神话中的殿堂,商界的梵蒂冈!那她咋又回来了呢?”我不由对杜红涛平添一分敬意。
“这就不好问了,问她也不会说——与她打交道,只有她问你,没有你问她的……嗨,有意思,男不问女嘛——也许你分析得对,她是在写有关平民百姓创业的故事……”
“那除了广汉的事,她最近还问过我的事吗?”现在我倒希望能尽可能多地掌握她的情况,以便综合分析。
哥想着:“嗯……最近……哦,办爸的丧事时她本要来的,我们不是说除了亲戚都不通知吗?所以没让她来,事后她到青年会来时还问到你……还有就是今年清明上坟回来的几天后她来时又问了你……我都习惯了,只要是她主动约我的,都少不了问你……她也不再弯弯绕了,直截了当要我讲得越详细越好——你说够邪吧?她总说要感谢我,我老觉得不是滋味……看她又实在可爱,还乐意与她谈,人生的回忆也是一种乐趣——现在好了,总算给你说了…呃,保密哈,定要保密哦!”大哥可能是觉得讲多了,不由地又叮嘱我。
我连连点头,让他放心:“这么说邓老师也不知道哦?”
“不晓得不晓得,哪敢让她晓得哦,她就是个小喇叭!哦、说起邓老师,我才想起邓老师打听到杜红涛的老公原来也是做房地产生意的,部队干部转业,说还是军区副司令的幺公子哟——嗨,还说与鸿运花园的老总关系不错——对了,记得前年她还问过我有关章全玉的事……”
“哦、章全玉现咋样了?嘿,世界真小,圈子太大——又整到全玉那儿去了,有意思,简直有意思!”……
——章全玉是我从小学到高中时的同学,我们同学四个(还有胡亚非和古才华)关系特好,初中时要是我同意的话,我们就结拜成兄弟了——我不是不愿意结拜,而是认为真正的友谊不在形式,关键是心;心诚则友谊长存,心不诚拜也拜拜……他们赞同我的说法,就没再坚持结拜了……
“杜红涛说章全玉办理了女儿的丧事后,就和妻子去澳大利亚定居了。她还向我问了你们同学时的事,凡我知道的都给她讲了……”……
——全玉当知青返城后,在京剧团工作,后来与他妹夫洪永做起了房地产生意,机会把握得好,没几年就发了……因特殊原因,我与他好几年没联系。然而刚恢复联系不久,却因他的爱女不幸遭遇飞来横祸而又失去了联系……
——那几天,报纸电视报道不断:《侄女命案扑朔迷离》、《(花季少女命丧保龄球馆)亲人悬赏100万缉凶》:“洪氏集团总裁的侄女、16岁的中学生蹊跷死亡一案,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目前,此案仍扑朔迷离……警方正全力加速破案”……这就是99年8月下旬发生在全玉身上的事……
——全玉是我梦中出镜率最高的密友之一,我常想念他。
啤酒又喝完了,大哥还要给我要,我说够了。不能喝高,头都有点晕了,可能是今晚的突发信息太多、太重磅的原因吧,我感觉脑袋都快爆了。我想结束谈话,但还有几个问题得再问一问:“哥、你知道杜红涛的家庭现状吗?”
“……她老公6年前就因车祸死了,给她留下了一大笔财产;她没有孩子,也没再嫁——是否有男友,情况不明。她有个弟弟,生意也做得不错……她很有爱心——她大姨妈98年筹资建了一个宠物爱心救助园,叫‘爱心之家’,收养那些流浪狗和被偷、被卖往屠宰场的狗……‘爱心之家’在凤凰山附近,占地几十亩,都是她老公留下的建房地……”
“呵,这些你咋又这么清楚呢?”我似乎又明白了什么,不由又去端酒杯……空的;大哥要再喊酒,我说还是来饭吧。
“来碗蛋炒饭!”大哥向服务生喊道,接着说:“这些都是杜红涛自己讲的——今年春节后,她还请我和邓老师去凤凰山附近的‘爱心之家’看过——几千只流浪狗……八年了,够麻烦的…要点爱心来考验哦!她说除了社会爱心人士捐助以外,都靠她们家族齐心协力做生意来供养……可敬,太可敬了!你是知道的,我们几兄弟打小就喜欢狗,邓老师也爱狗,她的那条乖乖狗死了,整整难过了七天七夜,好伤心哟……那天我们也给狗场捐了1000元。”
“哦——原来是这样……”不知为什么,这时我的心情特别轻松,也许是哥讲的这事正好印证了阿香她们这次出去救狗的真实性,说明杜红涛的确是有爱心的好女人。至于她为什么热衷于这些事,有机会的话,日后倒乐意了解了。
香喷喷的蛋炒饭来了,还有泡菜;我很有食欲,大口地吃了起来。哥佩服地道:“你胃口还这么好——再来一碗?”
“不了,你不是说把这些菜加完吗?饭就不要了。”
“嗨,今晚很高兴,总算把这几年憋在肚里的话全倒出来了——哎,你可一定……”
“……要保密哦!”我帮大哥把后面的话说了——虽然嘴里还包着饭。我想问他咋会变得这么啰嗦了?我吞下饭,话到嘴边却是:“你咋这么细心了呢?放心,打死不说!要说也是你自己透露的啊,我没必要给任何人说。”
我心想:也是啊——大哥他长期受这么细心的女人的夹磨,难免不细心哦。
“好,这我就放心了……她信我,不可负她嘛!以后她要是再问到你的事……”
“……只要保密,都会及时转告我的!”我又帮大哥说了这句话,“真是好兄长——谢了啊,大哥!”
“谢啥哦,跟我还客气?高兴、高兴,今晚真高兴!嗬哟——不知不觉,就要12点了……服务员——买单!”哥大声喊着,眼睛又笑得眯起了。
12点?糟了!我想阿香和江姑娘今晚打到家里的电话都找不到我了——
不过这么多信息也够我分析一整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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