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无云,月朗星稀。
冷冷的银光倾斜而下,把树枝仿佛群魔乱舞的阴影,铺满大地。
树林中,只有雄知了为吸引雌性,在不知疲倦地发出蝉鸣,此外便是一片寂静。
而在这片寂静之中,有一些微弱的声音响起。
是脚踩枯枝败叶的声音。
在这夜深人静的环境仔细听去,甚至好像能听见那粉碎的纹理。
此时,叶泰来和曾管家正在林中走着,往深处行去。
两个老人的脸上,都是一幅没有表情的表情,就像等晚点火车的乘客,等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晚点。不过两个老人有点不一样,乘客等的车终究回来,而他们等得车都翻了。
所以脸上没有欣喜,没有忧虑,只是麻木而已。
但他们的眼中仍然有一丝情绪波动,颇为复杂,让他们心生犹豫。
……
别墅二楼,叶文璃房间。
胡罗北看见叶文璃脸色骤变,更加确认脑中突然闪现的想法。
“信封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问。
“我不知道。”
叶文璃仿佛还处在惊吓中,愣愣地摇摇头。
“你知道什么?”
她沉默不语,心思仿佛沉入湖底般,皱着眉,想着什么事情。
胡罗北又累又饿又渴,以为叶文璃要很长一段时间缓一缓,就在桌子上坐下,叶文璃在此时突然开口。
“我记得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每一个细节只要努力回想,我都能记起。”
听见这没头没尾的话,胡罗北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明白,这不知道跟叶文璃父母有什么关联的话,肯定是有意义的。
叶文璃抱着膝盖,在床上坐着,头朝着右边,似看非看空气中的一点。
“真的,每一个细节,我都好像能摸得着似的。”她接着说。
叶文璃转过头,看着胡罗北。
“你信吗?”她正视他的眼睛。
“信。”胡罗北点头。
“爷爷啊,曾爷爷,那些堂姐,他们都不相信。”
“可能作为普通人来说,这确实难以相信,但我相信你。”
叶文璃微微一笑。
“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普通人?”那笑里含着戏谑。
胡罗北猛地摇头,被这误解弄得慌乱。
“不是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我相信你,然后……”
叶文璃打断他的话。
“那你的意思是,相信我的,就是普通人?”那精致的小脸顿时冰冷。
“不是啊?你不要这么理解……”
叶文璃突然扑哧一笑,胡罗北瞬间明白她是在调戏自己,但是那笑容在他眼中,依旧是那么的灵动活泼,狭长眼睛中闪烁的狡猾光亮,是那么的可爱。
这位每一个男同学都会偷偷看的校花,此时竟然和自己独处一室,而且那么靠近,连身上沐浴露淡淡的奶香都能闻见,胡罗北有点不敢相信。
他很喜欢叶文璃,甚至是暗恋,从第一次见到,就会时不时地幻想和她在一起。
而且有些梦里,她甚至没有衣服……
胡罗北的心顿时怦怦直跳。
抬头看着眼前这位少女。
黑色的长发如水泻落,溅起微小浪花般的自然卷。身上穿着白色短袖宫廷睡衣,白纱垂落床单,虽然这种坐姿会把身材遮住,但藏在白纱半透下的修长双腿,以及脖子和其它几处显现的白哲,更是让人按捺不住,气血上涌。
胡罗北口干舌燥,吞了口唾沫,心想要不是自己变成了青蛙,肯定就暴露了。
“好啦,不逗你了,我接着说。”
叶文璃微微一笑,然后开始陷入遐思,眼神逐渐空灵。
“我甚至还记得羊水里的感觉,有时候我都觉得那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但那也太真实了,经常出现在梦里,让我不回忆也得回忆。”
“但是,即使如此,我只模糊看见过父母的脸,无论我怎么回忆,回忆多少次,最后确认的都是没有漏掉其它回忆。”
“在记忆里,他们匆匆忙忙生下我,然后爷爷把我抱在怀里,医院的走廊上,爸爸——应该是爸爸,塞给爷爷这个信封。”
“后来,爷爷抱着我,以为我不会记得,把这信封放进保险柜里。”
叶文璃眉目中露出困惑。
“我发现这个心理很奇怪,爷爷是在认为小孩子不记事的情况下把我带去的,但他一边把信封放进去,一边又对我说了很多话,眼眶都湿了,看那样子是要我记住这些。”
“这很矛盾,但我感觉好像能理解,但又说不出来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叶文璃沉默,思考着什么,似乎想把那一团毛线般的复杂心理给揪出一根线头,然后一一扯出来,理整齐。
但这想想都不可能,于是她放弃了,叹了口气,神情忧郁。
“他可能是想宣泄一下那让他痛苦的秘密。”胡罗北尝试着说。
“或许吧。”
“所以你想知道这秘密到底是什么。”
“对,爷爷那时说了很多,但每一句话都含糊不清。”
“信封就在这里,拆吧,别犹豫了,趁早,不然你爷爷出了事,世上可没后悔药吃。”
叶文璃看了胡罗北一眼,然后深深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跪在床上,上身探出床,手伸过去,捡起地上的信封。
曲线毕露,娇臀微翘,胡罗北看得春心荡漾。
“身材真好。”
抬起身子跪坐着的叶文璃小脸一红,瞪了眼他,然后把凌乱的头发弄整齐。
“你什么时候亲我啊?”胡罗北说。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不能这样,小叶……”
“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做成牛蛙煲。”
“没想到我媳妇还是个大厨,以后有口福了。”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好了好了,不说了。”胡罗北笑着说。
“哼!”叶文璃咬下嘴唇,看着眼前这只不要脸的青蛙,情绪非常复杂。
“快拆,别看我了,都是夫妻,每天都看得见,不用急于这一时。”
谁急了?还能不能要点脸!叶文璃咬牙切齿。
“咳咳,快拆,你爷爷都走多久了。”
叶文璃这才回过神来,恶狠狠瞪了胡罗北一眼,心想回头跟他算账,然后拿起信封,神情逐渐严肃。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左手打开信封,伸进去,摸了一会儿,然后倒过来,东西掉在床单上。
叶文璃视线落在上面,瞳孔骤然收缩,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