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如其所是,人微不足道,听任自己微不足道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位置。
这是钟哥最喜欢的小说开头,出自《河湾》,是他最喜欢的作家v·s·奈保尔写的。他每天都会想起这句话,努力奋斗。
钟哥不认为自己微不足道,会没有位置,不说其他,至少他的名字就有一层传奇色彩,让钟哥觉得自己身负天命。
钟哥原名钟道人,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的妈妈怀孕八月,傍晚散步时,突然遭遇歹徒抢劫,险些被一刀捅破那沉得她腰痛的肚子。
关键时刻,一个道士打扮的人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一指弹飞水果刀,制服歹徒。
钟母眼眶湿润,非常感谢,询问道士姓名。道士答,我姓钟,大家一般管我叫钟道人,你我有缘,或许可以给孩子取此名。
于是钟哥就成了钟道人。
钟家是地方大族,不是一般的地头蛇可比,在整个城市乃至周围都有势力,手能伸得很远。由此之故,消息八卦传得飞快,连老族长也听说了这个事情,令人叫来钟道人的父母,仔仔细细地询问经过。
钟母把早已不知向人说过多少遍的事情,添油加醋、有声有色地再说一遍。听完,老族长看着钟母大大的肚子,哈哈大笑,目中充满慈祥以及欣赏,认为此子必成大器,一定要取名钟道人。
钟父大吃一惊,因为钟氏家族取名必须要带辈份,比如他的名字钟大千,中间的大字便是他的辈份。这是钟家把家族放在首位的表现,是族人对家族的态度,如今竟然破例,这实在令人大吃一惊。
当天晚上,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被众所周知。
第二天,原本家族地位不高的周大千受到重视,获得许多资源,摇身一变,成为中流砥柱。
早上钟道人醒来,坐在床上,看到旁白正在熟睡的女人,手伸过去摸了一把屁股。
女人侧躺,露出线条分明的背部和脖子,腿夹被子。
藏在被子下面的身体,在被子上浮现出鲜明而诱人的轮廓,让人浮想联翩,想狠狠扯开那遮掩。
这绝大部分男性看见会气血涌动的场景,钟道人既觉得有点意思,又有点索然无味。他想唤醒最初觉得很有意思的那种感觉,但刚试着唤醒,手机响了。
女人蠕动一下,发出意味不明的嗯嗯声,又睡回去。手机铃声还在持续,钟道人心生烦躁,但不得不起来,拿起手机,跑到卫生间接听。
“怎么了?”
“钟哥,早上好。”语气略带讨好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
“怎么了?”
“那个,昨天晚上,钟哥你不是说带几个人吗?带几个人弄弄那个小子?”
昨天晚上的记忆想涨潮似的开始在脑海里复苏。
“你怎么让他抢走了女朋友?”钟道人皱眉。
“没办法,他学过散打。”
“学过散打就为所欲为了?”
“所以才找钟哥主持公道,你看什么时候过来一下?”
“他什么人?”
“读高一,普通人一个,就是学过一点散打,很垃圾。”
“垃圾还能抢走你女朋友?”
齐得胜尴尬一笑。
“好了,我中午过来,在哪里等你?”
齐得胜马上告诉他位置。
“ok,今天就帮你一次,以后这种事自己解决,我也不是每天都有空闲。”
“谢谢钟哥,谢谢钟哥。”
“好了好了,我有事,先挂了,有事电话联系。”
“钟哥你忙,到时候联系。”
电话挂断。钟道人瞅了眼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然后刷牙洗脸。
吐完口中最后一口水,外面隐约传来声音,钟道人出去,看见女人坐在床上,睡眼惺忪。
“醒来了。”
“嗯。”
“我有事,出去一趟。”
“好,”女人揉揉眼睛。“抱我一下。”
钟道人走到床边,抱住她。
过了十多秒,女人松开手。
“你去吧。”
钟道人对她一笑,转身走了。
走出房间,来到客厅,他捡起扔在沙发上的衣服穿上,然后走到玄关穿鞋。
出门后,来到电梯前,在等电梯的时候,钟道人掏出手机,发信息给几个人,让他们去自己经常吃早餐的地方等他。
电梯到了,钟道人进去,按负一楼,去地下停车场。
电梯很安静,在下降。
应该是下降,他想。但实际怎么样钟道人无从确定,他只是因为之前在四楼,按的按钮是负一楼,所以如此推断。
电梯也可能一动不动。因为一点下坠的感觉也没有。甚至可能在上升,或者前后左右移动也不一定。
虽然想象不出电梯前后左右移动是什么样子,但钟道人真的觉得有这种可能。他怀疑是自己睡糊涂了,也可能是坐电梯坐太久麻木了,或者电梯品质太好,要不然就是三者合一。
叮的一声,电梯门往两边打开。
钟道人走出去,看见熟悉的停车场,舒了口气。
他找到自己的车,很快开到自己几乎每天光顾的早餐店。
那些人比他早到,钟道人对他们点点头,然后点了一碗豆浆,一份小笼包,在他们坐的位置坐下。
“钟哥,今天叫我们来是干吗?”
钟道人喝了口豆浆。
“今天比较闲,我们去找点乐子。”他说。
“什么乐子?”
“有个人女朋友被抢走了,找我帮忙。”
“这人也太衰了吧?”其中一人说。
“不过抢就抢吧,这事一抓一大把,但那小子还把人给打了。”
“这么嚣张?敢打钟哥朋友?”一个人说。
“这人需要教育。”另一个人说。
其他人表示赞同。
钟道人不说话,吃着小笼包,喝豆浆。其它人唧唧咋咋谈论着等下怎么教训那小子,越谈越激烈。
终于,钟道人吃完,站起来。
“走吧。”他说。
琴房,一个女生坐在钢琴前,手指飞舞。一只青蛙蹲在钢琴上面。
“你不去上课吗?”胡罗北问。
“语文课,很简单,上不上无所谓。”
“老师不说你吗?”
“不说。”
“学霸就是那么拽。”
“不是学霸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叶文璃没有回答。
也对,哪怕成绩好,不来上课老师也会说,但胡罗北从来没看见任何老师说叶文璃,就连班主任也不说。
不,一些零碎的画面涌现脑海,不止不说,他突然想起班主任对叶文璃好像非常客气,这不是对好学生的那种客气,其中有着某种类似拘束的东西。好像对方是自己的上司一样,这种感觉。
胡罗北看着正在认真弹钢琴的叶文璃。
难道她有什么背景?不亲我就不亲我吧,把我囚禁算怎么回事?难道想把我变成***?一些在新闻上看见的惨状浮现脑海,蹲在钢琴上的青蛙突然一颤。
“你怎么了?”叶文璃问。
“没什么。”
“快说。”
“真的没什么。”
“不说拉到。”
说完,叶文璃好像真的不再理他似的,认真弹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