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像水波的涟漪一样扩散开来。

那他朋友哪见过这种场景，立时吓得住了手，向后退去。

我倒是感觉没那么害怕，所以没退，然而，这一次没退却让我在之后后悔不迭。

我以为，只是他身上的冰晶裂开了，但随着冰迸裂的呲呲声，我发现了另一个让人骇然的事情——

他的血肉也在随之裂开。

也就是说，他整个人被冻成了冰块，现在正在裂开。

我稍一怔，立即准备向后退去，实在是眼前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然而未等我退走，那人的尸体忽然炸裂开。

还结着冰的尸体碎块飞起来，然后落在我们身上和周围的地上。

当的是碎尸万段。

入目，是红白相接的世界。

红的是血，白的是冰。

肠子，肝胆，残肢，洒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但又不是单纯的血腥味。

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恶心，我眯眼掩鼻往后退去，路上免不了踩到些残肢，刚开始还吓得我身体一哆，但后来踩多了也就习惯了。

尸体炸的很碎，最大不过巴掌，而且散开的距离也很远，几乎覆盖了这一片空地，我们只能退到边缘地带尸体碎块少些的位置。

很长一会时间里，都没有人说话，也许是眼前的情景太震撼了。

遍地狼藉，残骨碎尸，仅发生在一瞬间。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现在地上这一块一块的尸体。

苏一刚好从隧道里巡守回来，看到我们一群人躲在空地的四周，却把中央空出来，自是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死了。”师兄回道。

“人？在哪？”苏一走过来，边扫视着四周问道。

“脚下。”

苏一显然并没有把地上的这些冰块当回事，直到现在才把目光投过去。

不过很快她就做出了反应——向后猛的一个大跳，然后开始干呕起来。

这反应倒是也在意料中，毕竟我们是一点一点看着那人炸裂开的，她突然看到的感觉自然比我们更激烈些。

“没事吧？”这是我第一次看师伯去关心苏一，不过听语气也仅仅是那种将军与士兵的简单问候。

“没事。”一如往常的坚毅。

“嗯。”师伯说完，转身离开，去命令其他人：“你们，把这些……用刀剑清理到一边，不准用手碰！”

这个倒是能理解，毕竟现在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还是尽量少接触为好。

一阵声起，顿时四处都是刀剑磨地的声音，虽然说吵了很多，但也无形中冲淡了刚刚那种让人害怕的诡异的寂静氛围。

很快，空地就被重新清理了出来，那些碎尸块被堆在一个角落，人们自觉的离那边远了些。

而我们这会也没闲着，师傅和师伯两人挑了个冰少些的尸块，用匕首一点一点的剖开。

冰少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这是内脏，只是我不认识是哪个部分。

“从肝的颜色来看，不像是中毒。”师傅用匕首斜削去一边后说道。

我这才明白并不是挑了冰少的，而是挑了肝脏方便察看是否中毒。

“嗯，看这颜色，和冻过的猪肝子差不多。”

闻言我也回忆了下，过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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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上贩卖的各种牲畜被冻住的血肉、肝脏，似乎真的差不多。

如果说他是单纯被冻死，可能吗？

我有些怀疑，但心里却偏向于相信。

因为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解释。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他是被冻死的，但却又没有证据去支持我们的猜测。

“派人再试一次。”师傅突然出言道。

“也只能这样了。”师伯和他对视一眼道。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下一个人必死无疑，我很怀疑会不会真的有人愿意。

事实证明，说话也是需要艺术的——

“再有一个人，我们就有希望进去了，大家有合适的人选吗？”师伯故意把有希望三个字说的极轻极快，除了我们在旁边的人，其余人应该是没有听到。

在这种事情上，自告奋勇的人向来不会很多，但一说到推荐别人之后，自己就有希望拿到那第一个进去的奖金，人们立刻便疯狂了。

然而，在短暂的疯狂过后，人群却是陷入了怪异的沉寂。

正如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候，这会儿，也是人心最黑暗的时候。

因为，片刻之后人们就开始嚷嚷起来了。

其话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话里的意味我是记得的。

无非就是公报私仇，柿子挑软的捏，互相攻击。

师伯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们，看他们自己吵。

有吵，自然有和。

有不少人在和对方对喊一阵后发现没用，便达成了暂时的和谐，将矛头重新对准了其他人。

还有挑错柿子的，在被反击之后也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最后。

人们的意见向一边倒去——

被推出来的是个少年，眉眼间有些呆滞，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进入这死士队伍中的，不过从后来的表现来看，大抵是被忽悠进来的。

人们退成一个半圆，中心处的，便是那少年。

呆滞的眉目中颇有些羞涩，不安的看向我们这边。

人群中有低语传出来，大多是鼓励这个少年，鼓励他去送死。

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颊飞上一丝绯红，向我们这边走来。

我扫视过那些队伍中的脸庞：

黢黑的，小麦色的。

有疤的，没疤的。

方的，圆的。

健硕的，沧桑的，刻上皱纹的。

各有不一。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意，阴险，喜悦，抑制，嘲讽……

妈的，都是人精！

我在心里暗骂。

不过说起人精来，师傅和师伯应该能甩他们几条街，所以对于他们的用意还是很了解的。

然而，两个老狐狸在一番眼神交流之后，一致的选择了沉默。

几乎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包括我。

不过好在是，几乎。

因为有人站了出来——英凡。

他不顾师伯眼神的示意，径直朝那少年的行进的正前方走去，大抵是要去拦住。

“停下。”英凡挚住他的肩膀，认真的盯着他的双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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