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雾影重重时
作者:怪味薯片      更新:2019-09-11 10:04      字数:5414

宁自行的话叫容真不知何意,这匕首分明是他给她的,为何他说是自己的?

她总觉得自己与宁自行从相识到现在这般处着,都有些微妙,她亦不知自己有何特别,能叫宁自行这般对待自己。

两人便这般静静地坐着,也没有话,直至天微亮,容真才回去。

她的心情是愉悦而美好的,即使这夜两人相对无言,只是听风观月,她亦觉得这是件美妙的事情。她早就忘了两人身份的差异,只觉得只要对方待她好,她也是要待对方好的。

“容姐姐?”

走到院门口时,忽然有声音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她偏头一看,百里念正站在院内望着她。她立时有些慌乱,好像被百里念看穿了心事。

“念儿,你怎么在这?”

“我刚起来,无事便来找你,谁知你不在。”百里念走到容真面前,盯着她:“容姐姐,这么一大早,你去哪了?”

“我,我醒得早,便出去走走,大清早的这山顶的空气可真是好,风景也是好。”她编了个理由,也不知百里念会不会信。

“是么?”百里念笑道:“那我也去走走,只是栾哥哥这会估计还没起,我一人瞧瞧去。”

“嗯。”她见百里念没有追问,松了口气,念儿心细,若多问一些,她怕是要怀疑自己。

百里念离开了容真的住处,她自然没到处去走走,她的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愤怒,哪有那心思去看风景。昨夜她看得清清楚楚,容真与宁自行待了一宿。宁自行是什么人?血月教青龙堂的堂主,与自己是对头,上次还捉了自己要去血月教,可容真与他的关系却那么亲密。她一直很信任容真,从小时候第一次与她见面,便有一种天生的好感,长大后再次相遇,也是将她当做姐姐一样对待,可她却与宁自行在一处。宁自行心狠手辣,又知道容真与自己关系匪浅,若她与宁自行没什么,宁自行怎会如昨夜那般对她?

百里念的理智告诉她,她昨日只看到两人在一块,说了些什么,自己没有听清,并不能下定决论,可她的感情告诉她,昨夜见到两人一起,便说明了容真背叛了她。还有左栾上次与自已说起,容真在自己院前犹疑不决的样子。她心情有些郁结,加之昨晚一夜未眠,回到住所,倒头便睡。

左栾醒后,不见百里念,便前去她院中找她,发现她还在睡,便没有吵醒她。直至午时,再去找她,却见她还在睡,便将她叫醒。待百里念穿戴完毕,才进了她的房。

“你能睡这么久,还真是少见。”

百里念有些睡眼惺忪,因心中有事,她这觉也没睡安稳:“昨晚一夜没睡,自然起得晚了。”

左栾听了这话,疑惑道:“怎么了?”

百里念摇了摇头:“不知,就是有些心神不宁,睡不好。”她现在还不想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左栾,她现在冷静了许多,即使容真真的背叛了她,她也要查清两人之间到底有些什么事。“对了,栾哥哥,昨晚我又去了唐宣的住处。”

“你去那做什么?”

“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便想再去唐宣的屋中看看。我是子时去的,你睡下了,我便没叫你。”

“你既然与我说这件事,那一定是有什么发现。”

“发现倒也谈不上,只是我到唐宣住处时,已有一人先我一步到那,他藏于房梁之上,我想起胥连发现的地图,便也诈称在一本书内发现了地图,谁知真骗过了他。他动手想偷袭我,被我躲了过去。”

“这可真是奇怪!”左栾说道:“还有想谁想要抢那地图?”

“我也是想不通,本想擒住那人,看看那人的身份。可更奇怪地是,那人并未与我多纠缠,只与我过了几招,便离开了。不过他走时被我伤了胳膊”刚说完,百里念的肚子响了起来。

“有些饿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现在是午时了,马上便有吃的了。”

用过午饭后,左栾见百里念兴致盎然,没什么精神,便拉着她去望日亭走走,只是还没走到望日亭,便在半道上与关栋发生了冲突。

其实这冲突也是因着胥连而发生的。

他们去望日亭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园子,还未到园子时,两人便碰上了宓静姝。她正要去那个园子,说是胥连在那园中练剑,没吃午饭,要去给胥连送些吃的。宓静姝对胥连的心意,想是人人都知道的,因此百里念听到此事,也不觉得奇怪。

但是快至园子时,便听里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开始他们还以为是有人在过招比试,待走进去一看,方知气氛不对。里面关栋与胥连打得难分难解,关栋招招现杀机,宓静姝见此状,心中一急,扔下手中的饭盒,便要去阻关栋。百里念将她拦了下来,她在这里住了几日,也听说过宓静姝的一些事,别的不知,这位宓大小姐的武功可是不怎么样,她这一搅和,可别让他们给误伤了。两人打起来不知是什么原因,现在的局势看来,胥连也吃不了亏。

“打得正烈,你一掺和进去,若不小心被伤着了,依你爹爹对你的疼爱,他们还有好果子吃吗?”

百里念与左栾不急,宓静姝是急得不行,但她知百里念的话有理,只好站在旁边喊着,让他们快些住手。关栋哪听得进去,一丝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百里念见这般打下去,打到天黑都不定能打完,上前就去止住了他们。

宓静姝见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忙向胥连跑去,到他跟前,仔仔细细将他看了个遍,见他身上没伤,才松了一口气。

宓静姝这一跑一看,百里念对面的关栋脸色更不好了,就像是宓静姝对胥连的心思乌华门人人皆知,关栋对宓静姝的心思在乌华门内也是人人皆知的。

关栋满腔怒火,自然不能对宓静姝发泄,只能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百里念说道:“这是我乌华门的事,外人就不要管了,若是误伤了你,可别怪我。”

百里念笑道:“我好歹也是乌华门的客人,你又是乌华门的大弟子,这般为客之道,传出去了,恐是不好吧!”

“既是为客,那就做为客的事,来乌华门的人,可没有几个像你这样什么事事要管的!”

“事事?你这话说的奇怪,我只是今日阻了你们打斗,充其也是管了这一件事而已。难不成,你有什么事情为人不知,想让我帮你管管吗?”百里念说这话,其实意有所指,虽然她现在对容真心存疑心,但杨劲廷的药方被换一事,容真应是没有骗她的,毕竟杨劲廷在经过容真治疗后,确实是好了许多。胥连没有说谎的必要,依他之言,换药方的人就是关栋了。

其实方才胥连与关栋打斗,有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件事,两人在这遇见,胥连因想着百里念对他说的药方之事。当然胥连只是问了关栋一个问题,那便是药方是否一直在他身上,他并未与关栋提及药方被换之事,可关栋本就不喜欢胥连,且他今日心情似乎不是太好,因而没说几句,他便动起手来。

“你胡说什么!”关栋的脸色很难看。

百里念倒是显得挺随意,不见半点情绪变化:“你都说我是胡说了,那还生这么大气干嘛?”

若是在平时,关栋只怕是要和百里念打了起来,只是现在百里念这边人多,他想自己也得不了便宜,且现在宓静姝看他的眼神有些埋怨,他虽怒火满腔,但还是压制住了,没有再理百里念,甩头就走了。

关栋走后,百里念问了胥连两人打起来的原因,果是为了药方之事。

“栾哥哥,关栋有问题。”与胥连分开后,两人到了望日亭,百里念见四周无人,便与左栾说道。

“你指药方之事?自然是有问题。”

“不是不是。”百里念在左栾面前坐下,“我说的是另一件事。”

方才关栋与胥连打斗时使的招数,竟是与苍云堡内的黑衣人的一样!百里念居住的谷内存着不少门派的绝学,而藏书阁内的武林秘籍她几是阅览遍了,却未见过那种招数,因此她当初在苍云堡时,才留心记了那黑衣人的招式。

“哦?”念儿若是有所察觉,那应是刚才的事情,可他他细想了想,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方才他与胥连打斗时,我便觉得他无意间使出一些怪招来,那招式竟与我们所查苍云堡内的黑衣人是一样的。”

“竟是这样,难不成我们所查内奸就是关栋?那昨夜闯入唐宣住处的人会不会也是他?”

“苍云堡内的人应不是他,那人的内力比关栋强上许多,且是个中年人,决不是关栋这样的少年郎。但也应与关栋脱不了关系。”百里念想了想,又说:“至于昨夜的黑衣人是不是他,我需找个机会,看看他胳膊是否有伤。”

“这还不简单么?”左栾说道:“他冼澡时,我去看看便知道了。”

百里念笑了出声:“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栾哥哥一人去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百里念见容真从远处走了过来,笑容不自觉地顿了顿,而后恢复如常,对容真招了招手:“容姐姐。”百里念方才的神色全落入左栾眼中,他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是两人闹了别扭?可是依她们两人的性格,能闹什么别扭?他看看容真的神情,又看看百里念的神情,似又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刚才自己并未看错。

这可真是难猜。

容真走进亭中:“一整日不见你们人影,也不知去找你们了,方才碰见了胥连公子,说你们在这,我就也过来了。”

“在这乌华门中无事可做,也就只能看看风景了。”百里念调侃道,她见容真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便说道:“容姐姐,你方才说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容真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事。”她想了想,又说道:“念儿,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

百里念听到这话,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来:“容姐姐你有什么急事吗?”

“没有,没有。”容真忙说道:“只是我们来这乌华门已有些时日了,杨长老的身子也已好了许多,以后只需按我的方子继续服药,也应该没什么问题。”容真说着,低了低头,似是在想着说辞。

“所以呢?”百里念见她这般样子,挑了挑眉。

容真抬起头,见百里念直直地盯着自己,慌忙解释道:“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乌华门里太复杂,在这里住不大惯。”她的这个谎说的不大高明,即便百里念昨夜未见到她与宁自行,也会觉得她这话说得奇怪。她的性子一直是逆来顺受,随遇而安,到哪都能过得顺当,不应有住不惯的说法,且她们已在这住了一段时间,若真住不惯,她早应当说了。而百里念昨夜又偏偏看见她与宁自行见面,这般说辞现在百里念听来,就犹为不可信了。

百里念自然没有揭穿她,只对她说:“容姐姐你也知道,我与栾哥哥来这,是有事情要办,这事现在还没办完,不好离开这,还需委屈容姐姐几日,若容姐姐实在住不惯,不如先离开乌华门,去这郸山脚下的华引镇上住着,待我们办完事,再去寻你可好?”

“无碍,还是等念儿一起吧!”她有些不放心,是不放心百里念与左栾,还是不放心宁自行,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左栾几次要求她离开这,且话中似指乌华门内很危险,百里念与左栾虽武功高强,但现今宁自行与桑柠或都在这,还不清楚有没有其他血月教的高手在这,她怎么能丢下百里念与左栾,一人独自离开?她既希望百里念与左栾平安无事,又希望宁自行也平安无事,心情极其矛盾。

容真不善撒谎,亦不善隐藏神情,她心中纠结之时,百里念已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也更加笃定自己的猜疑。她思及此,心中不快,站起身来,对左栾说道:“这不知不觉,便云满天了,今日是看不了落日,不定还有场雨,我们还是回去吧!”

左栾与容真亦站起身来,三人正准备离开望日亭,百里念余光瞥见远处一抹红色身影闪过。待她望过去之时,已不见了人影。她们继续向下走去,在回住处的路上,便遇见了四处搜寻的乌华门弟子。看来是出事了,百里念想起方才看见的身影,一定与之有关。她们继续向前走,迎面撞见慌慌忙忙赶来的胥连与宓静姝。

“胥兄,这是出了什么事?”左栾问道。

“大师兄被人伤了,我现在正急着去他那呢!”胥连回道,见容真与两人一块,便说:“还烦请容姑娘和我一块前去。”

五人一同来到关栋的住处,他独住一个院落,百里念进去时,里面一片凌乱,穿过院子,进了屋中,宓休已经在屋内替关栋疗伤,屋内血迹斑斑,关栋的右手已被砍断,掉在地上。他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大好,脸色苍白,还昏迷着,所以众人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宓静姝显然受不了这样的场面,见到那落在地上的手臂,吓得脸色比关栋还要白上几分,胥连赶忙捂了她的眼,牵引着她,背对着那手臂。

宓休的脸色很不好,乌华门接二连三的出事,他怎能不忧心,况且关栋是他最器重的弟子,这掌门之位本也是要传给他的,现在他被人重伤,危在量夕,即便醒了来,他断了一臂,武艺修为必是大打折扣。

“究竟是什么人这般歹毒?”宓静姝见躺在床上的关栋毫无血色,眼眶已红。

“胥连,”宓休转过头来,看向胥连:“为师听说,今日你与你大师兄动过手?”

宓休这话一出,胥连还未开口辩解,宓静姝倒是先急了:“爹,今日他俩动手时,我也在场。本就是大师兄咄咄逼人,再说,依他的身手也不会叫胥师兄砍了手去!爹……”

“静儿!”宓休斥道,打断了她的话。

“师父,弟子不敢也决不能伤了大师兄。”胥连解释道。宓休伸手阻他说下去:“我并未说是你伤的。你的武艺较你大师兄不相上下,还不能砍了你大师兄的胳膊,只是你们刚发生矛盾,你大师兄便被人伤了,门中怕是会有闲言碎语,你们今日究竟因何事起冲突?你与我说了,我也好向门中弟子有个交待。”

因药方被换之事是百里念与胥连说起的,她与关栋起冲突也是因为这事,因而胥连不自觉地看向了百里念,百里念见他望着自己也有些奇怪。他回过头去脸上露出难色。宓静姝见胥连的这一动作,心中有些难受,她也问过胥连为何与关栋动手,但胥连一直搪塞她,不与她说,现在爹爹问了他,他却看了百里念,是几个意思?

“你们都出去吧!”宓休遣散了其他人,百里念三人本也是要走的,但是被胥连留了下来,宓静姝不愿走,也留了下来。

“现在,你可以说了!”

胥连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关栋,对宓休说道:“我与师兄今日动手,是因为我师父药方之事,百里姑娘告诉我,当初师父中毒,掌门给师父开的药方被人调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