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行进了一阵，又突然停了下来。

我本来坐车坐的晕晕乎乎，一挑起车帘，全是金灿灿的沙漠，我只觉得看的我眼睛疼。

“怎么又突然停车了？”我自顾自的念叨。

皇上看了我一眼，他脸上是少有的紧张和阴郁，“我们到了。”

我明白过来皇上的意思。他是说，我们该在这里扎营了。

我看着兵卒们熟练的扎着帐篷，立起锅灶，突然想到，哥哥刘潭也来过这片沙漠，一时间有些感伤。

皇上跟着几位将领进到了帐篷里，拿着沙盘地图开始研究起来。我什么忙也帮不上，便跟着柴火军煮午饭。

子蜀手里拿着苹果，站在一旁看着我们，并不打算帮忙。

午饭煮的是土豆块，除了加了盐，什么调料都没放，我正担心皇上吃不惯，没想到皇上把碗端过来，也没多问，便囫囵吃起来。

皇上应该看出了我的心思，咽下嘴里的土豆块，“行兵打仗哪有那么多顾忌。”

这个为百姓着想，甚至肯跟兵卒一起吃苦的皇上，竟然会被史册记成末世皇，想想便让人觉得凄凉。

我在皇上的身旁坐下，“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发兵？”

“侦察兵已经过去了，如果没什么意外，今天晚上，我们突袭蛮夷的大本营。”

我点点头。心里酸涩，该来的总要来。

我隐隐知道这场战役将会失败，却并没表现出来任何的情绪。就像一个生病的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数惯了日子，等快要咽气了，心里反而平静了。

晚饭我做了树椒土豆丝。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为皇上做菜了，以后阴阳相隔，便再无清欢了。

我把菜端到皇上的面前。看得出来他很紧张，我冲皇上笑了笑，“你带来的兵卒都是皇宫里的好手，这场战役，你们一定会胜利的。”

我骗着皇上，也骗着自己。

皇上冲我僵硬一笑，“我来的时候，曾去庙里求了个签，是下下签。不过，我从来都不信这些。”

我的手附在了皇上的手背。

“你这样握着我的手，我怎么吃菜呀？”皇上看着我，有点没办法。

“哦。”

天渐渐黑了下来，皇上跟兵卒们最后确认了一遍策略，便启程了。我站在帐篷前，心情复杂。

突然吹来一阵风，沙漠里的风从来都是热的，可我仍是紧了紧外套。

我看着皇上的兵马渐渐变小，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我仍站在原地，太阳隐没了，月亮交替着挂在了天边。

“回去吧。”

身后传来子蜀的声音。

“凡人也是像我们神仙一样，他们是要修一世的。只是我们只需要修习术法，而他们需要修习的却是太多了。人那么多，有些事情，即使是神仙，也是没办法的。”

看我并不动一下，子蜀放软了语气，竟带着商量的意味。

“你进去吧。我再站一会儿。”

天已经暗了，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我还是执拗的站在这里，望着沙漠，望着苍穹，心里默默祈祷。

我愿用我半世的修为，只愿他凯旋而归。

可我该跟谁交换这个条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