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惜的?”李振邦将车子缓缓的驶出和校园,惊讶的望着熊怀远,“我平日里照样贪玩,而且还玩的乐不思蜀,忘乎所以,这样的生活岂不是很好吗?”
“你的事情,李局长当初也跟我讲过!”熊怀远脸上掠过一丝遗憾,“我就不明白了,以你的学识和才干,担任一个副校长那是绰绰有余,而且全校老师一致看好你,你怎么就??????兄弟,难道你真的就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呵呵!”李振邦微微一笑,“正是因为为自己考虑,我才拒绝了李局长的提议!”
“那是为什么啊?”熊怀远更加不明白了,在如今这个官本位的年代,别人是削尖了脑袋要往上面钻,而李振邦偏偏是一个另类。人家把好东西都送到嘴边了,他居然始终不开口,而且还一口拒绝了,还说是在为自己打算,这不是在滑天下之大稽吗?
“我就是闲云野鹤一只!”李振邦摇着头说道,“在外面闲惯了、疯惯了、野惯了,不想被那些条条款款所束缚,更不可能去适应那种官场潜规则。我就是长江里面的一天河鱼,如果把我放在鱼缸里面的话,我会窒息而死的!”
“长江里面的一条鱼!”熊怀远默默地叨念着这样一句话,想当初,为了在宋扬镇中学提拔两名副校级干部,曾有多少同事登门拜访,希望自己能在提名之中,而且还有两名中层干部为了这副校长而各显神通。作为校长的自己一时间头都大了。在权衡利弊和综合考察的基础上,他把李振邦抛了出来。论背景,李振邦的实力是全校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的;论能力,李振邦也是有口皆碑;论人际关系,李振邦在全校老师心目中那可是与世无争,与人为善,口碑极好。谁知,那小子根本就没拿那个副校长的职务当一回事,就连局长大人亲自找他谈话都给拒绝了!看来,官场确实不适合这种人的生存。他摇了摇头,向李振邦询问道:“兄弟,我知道你志存高远、胸怀天下,为什么不站在更高的平台展现自己的抱负呢?”
“熊校长,说句心里话,你认为当今的官场中有几个人能将天下苍生、百姓疾苦装在心中?”李振邦呵呵一笑,“也许是振邦自命清高,也许是振邦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屈子有诗云:‘沧浪之水清兮,可以灌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灌吾足!’以我一人之力,涤荡浊流,我自认为李振邦还没有这个本事,倒不如隐于红尘,著书自娱。也不似为人生的一件快事!”
“你的心底太单纯了!”熊怀远摇着头说道:“如今世道,利字当头不假,但是诚然你自己不图进取,可曾想过自保?”
“自保?”李振邦彻底被弄蒙了,“像我这种人与世无争,自是不会去招谁惹谁,难道还会遇上麻烦?”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熊怀远摇着头叹息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敢肯定,以你的性格,自是不会过于张扬。但是,在别人眼中,你的存在却阻碍了他们的进取,你的存在甚至是他们的威胁,你想清净,但是别人会答应吗?昔日的徐秋声那可是一个典型事例啊!”
“可是徐秋声事件已经成为过去时了!”李振邦微微一笑。
“又有谁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二个徐秋声呢?”熊怀远用低沉的语气说道:“你和银岗中学的人打交道已经不是一两天的时间了,对林浩楠的为人应该有所了解吧!”
“没啥印象!”李振邦轻轻地摇了摇头,“此人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想必有自己过人的本领吧!”
“你小子想人想事总是爱往好处想!”熊怀远嘴角浮出一丝苦笑,“昔日章雨霖、杨思静在银岗的时候,此人就在那儿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了。他凭借自己过硬的官场素质,几乎成了银岗中学的官场不倒翁。短短几年下来,就从一个工勤人员变成了银岗中学的专业技术人员,而且还进入了中层干部队伍,其中原委,不得不令人深思啊!”
“那又如何”李振邦只是淡淡一笑,“他当他的校长助理,我
当我的普通老师;他升他的官,我为我的民,与我又有何干?”
“但是,在整个学校的影响力,你可是远远的超越了他!”熊怀远的神情越发严肃了,“这种事情对于一个权力**愈发严重的人物来说,那可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我以后收敛一点不就行了!”李振邦何等聪明,熊怀远的弦外之音自是在清楚不过的了,显出了一副相当轻松的样子。
“你有所不知,这个林浩楠之所以费尽心思来到宋扬镇初中,除了为自己镀金以外,最大的来头恐怕就是你了!”熊怀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昔日朱鼎诚的鼎盛集团也有他的一份股份,没想到你让鼎盛集团在短短时间内就破产了,让他的几十万投资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他能对你不产生意见吗?”
“天下皆知,朱鼎诚伏法,那是他咎由自取!”李振邦愤愤地说道:“他向鼎盛集团投资也是他不能明辨是非,本来投资就有风险,几十万打了水漂与我又有何干?”
“你说,倘若你辛辛苦苦挣来的几十万在一夜之间就化为乌有了,你会甘心吗?”
“钱财本来就是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呗,还有什么甘不甘心的?”李振邦微笑着说道:“再说,他现在就有几十万,他当老师才几年,就有几十万的身价,这无论向谁说,恐怕都没人会相信吧!”
“要是天下人都像你这样不计较的话,人世间不知会少了多少纷争!”熊怀远苦笑了两声,“虽说投资有风险,但是别人却认为他的投资失败是由你引起的,所以你对这件事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之所以要选择我们学校,而且是通过打点一切关系来到这所学校,无非就是为了成为你的顶头上司,找个适当的机会让你尝尝他的厉害!”
“所以,他一来学校你们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李振邦扭过头,望着熊怀远,邪邪地笑道。
“其实这主意也不是我出的!”熊怀远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那是我们学校的兄弟姐妹们听说他是这样一个人之后,都觉得气不过,所以想找个机会试试他的火候,程程他的斤两!他想要在我们宋扬镇中学扬名立万,不妨让他先领教一番我校老师的风味!”
“这又是何苦呢?”李振邦苦笑着摇了摇头,“人家能走到这一步,想必身后的背景也是不容小觑的,大家何必为了我一个人去得罪一个背景深厚,肚量又实在是不敢恭维的人呢?”
“背景复杂又如何?”熊怀远从鼻子喷出一声冷笑,“殊不知,在我们宋扬镇中学,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的,倘若是教学能力和管理能力提升空间都太大的话,别说是一个副校级的校长助理,就是我也没有脸面坐在这个位置上!你倒是要提防一番,说不定他上任之后第一把火就会烧到你头上!”
“无所谓!”李振邦摇着头微微一笑,“要我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良民,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噢,到了,我找个位置停车,你自己上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熊怀远微微一笑,“听说那几位大学生可是对你仰慕已久,说不定还有惊奇地发现。”
“算了,就算是天仙下凡我也懒得去看!”李振邦摇着头说道:“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天生喜欢安静,那种太嘈杂的地方待不到两分钟就会心浮气躁!你自己上去,我就在对面那家茶楼等你!”
“也好!”熊怀远微笑着说道:“你先一个人在那儿喝一会儿,待会我上来陪你!”
李振邦停好车,径直走到对面的茶楼,钻进一间雅间,点了一壶明前云雾,轻轻地呷了一口,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从喉间传来,让他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无比舒爽的感觉。刚才熊怀远的那一番话让他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原本以为自己选择了教育行业,就是逃避开了尘世间的纷纷扰扰,可以保持心中那一片宁静。在他心目中,教师面对的是千千万万心智未开的学生,从事的是
简单、纯洁的教书育人工作。在这个行业里面,应该不存在什么利益之争,不存在什么世俗观念的打扰。但是,十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多么可笑!在市场经济体制下,在利益最大化的驱动下,这一片净土也不是那么纯净,有那么一些人也按捺不住寂寞!为了一个职称问题,有的人甚至可以放弃以前那份清高和骄傲,不得不采取一些令人不齿的手段,论文找枪手,甚至是抄袭!教学成绩也采取一些其他手段!为了所谓的高质量的生活,有的挂着教师头衔的人甚至走进了赌场,与一群市井混混搅在一起,干起了敢于践踏人间法律底线的勾当来。为了当上一个中层干部,就不惜动用自己的一切资源,挤破脑袋往上面钻!看来自己还在坚持人类道德的最后一层底线的观念已经是相当奥特了!
“熊校长,这位就是我们学校的才子老师李振邦吗?”突然,一句话在他耳边响起,让他从思绪中回到了现实。抬头一望,只见熊怀远带着两对青年男女正站在他身旁。
“在下李振邦,欢饮各位青年才俊加盟到我们宋扬镇中学,为宋扬镇的教育添砖加瓦!”李振邦连忙站了起来,同四位老师一一握手,作了一番自我介绍。
“我叫杨珍珍,毕业于戎州师范大学英语系!”刚才向熊怀远提问那个女孩俏脸微微一红,握住李振邦的手腼腆的说道:“早在刚刚跨进大学大门的时候就听闻振邦老师才名扬天下,整个戎州师大都以你为骄傲,没想到还有机会和你在一个单位上班,那可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啊!”
“幸会!幸会!”李振邦轻轻地抖了抖手。
“李老师,我叫庞璐璐!”另一个青涩的女孩伸出手来,轻轻的抓住李振邦的指间,“也是刚从戎州师大数学系毕业的,早在天星的时候,就听说李老师为了改变天星贫穷落后的面貌,招商引资,让天星的父老乡亲不再背井离乡外出谋生,非常感谢你为我父母创造了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
“你也是天星的?”李振邦轻轻的抖了两下,惊讶地问道。
“嗯!”庞璐璐点了点头,“只可惜早生了两年,没有机会聆听李老师的敦敦教诲,不可谓不是人生的一大遗憾啊!”
“惭愧!”李振邦摇了摇头,“振邦才疏识浅,愧不敢当!”
“付海波!”一个肌肉发达的男子向他伸出了右手,“戎州师大体育系毕业,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在你这位名扬四海、学富五车的学长面前不敢使用华丽辞藻,还望多读指教!”
“不敢当!”李振邦谦虚一笑。
“我是你自家兄弟!李韵!”最后一个胖乎乎的男孩指着自己介绍道:“早在一年前,我父亲参与了秦师长的行动之后就向我提及过你!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在一个单位上班!”
“你父亲就是李承平!”李振邦惊讶的望着李韵。
“正是!”李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年在自卫反击战的时候,他就是振辉大哥手下的一个副团长,十多年下来,只升了两级,现在相当于一个副师级的军分区参谋长!”
对于这个李承平,李振邦倒是从李振辉和贺清云口中了解不少,打仗是一块好料,敢拼敢打,就是性情耿直不善逢迎。而且说话做事也是直来直往,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仕途不是很顺利。而且还因为说话不慎差点把自己的饭碗给砸了!奈何他和李振辉有同宗关系,所以,军队的组织部门也没拿他怎么着。只好把他放在一个闲职上待着!
“兄弟,幸会!”李振邦微微一笑。
“时间不早了,他们也快散会了!”熊怀远微笑着说道:“我们今天下午就不用上去了,大家都坐下,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们一会儿,大家要喝一点什么,你们自己点吧!”
“喝茶?”四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用一种惊讶的眼神望着熊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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