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39 章
作者:未闻不语      更新:2019-09-10 21:22      字数:3344

我老远的笑迎着赵家少爷:“来了怎么不进店里坐着,何故在外头站着吹风。”说着将他请进了店里。我故做微怒对钱掌柜道:“这也怪你照顾不周。见着赵少爷来了也不好生招待。”钱掌柜点头向赵少爷认错,忙亲自倒了上好的毛尖。

赵家少爷一身青衣外套棕色貂绒,身边跟着两个小厮,态度客气的很,笑盈盈地接过茶碗,眯着眼瞅着我道“不怪他们,是我自愿在外等姑娘的。”

我椅子刚坐下没多久,钱掌柜便当这赵家少爷的面儿将这一天的行程安排满满当当的讲了一遍。什么时辰去哪见哪个大商,什么时辰要去采买……统共我能在店里待着不到半个时辰。

我对赵少爷苦笑一番:“您瞧这店忙的,今而恐怕又不能奉陪了。”

那赵少爷眉眼一抬,轻缓的将茶盏放到桌上:“没事儿,我今儿闲,在店里等你好了。”

我没再勉强,他想等便等吧,,刚才那出,不过是钱掌柜帮我哄客的一个办法,屡试不爽。从没碰到过脸皮这么厚的。

反正今日得空,我带着店里的小罗,骑马到郊区想再寻一片地儿,可专门酿酒。我那小小的酒铺如今已经饱和,明年需要更大的地盘来酿酒。先前钱少隐在为我买宅子时都已打探过京城及京郊的低价,我那宅子都已花了我全部积蓄再加借款,面积也不过一亩。京郊北边地皮最便宜,是城内一半的价位,既然要买,就一次性到位。

冬月里不怕下雪,最怕刮风,这马儿迎风都难鸣,我与小罗还没看的几家空房,就遇着冬月的大风,正巧路边有个戏馆,下了马,歇歇脚先。

喝茶看戏是这个时代人最大的爱好,等同于我们在家看电视那般平凡,戏本子除了老生常说的那些个神话历史故事,剩下的就是现今改编的了,能让人拿来说唱的没几家,听得最多的就是王明之打赢仗的传奇了。如今街头巷尾无人不晓了。

我与小罗坐在二楼隔间里,点了壶上等的龙井,本就是来这里避避风,这样的戏文未免有夸大之词,不必细听。小罗听着听着忽然站起了身,凝视着正坐在我们楼下的一桌人。

“可认识?”我瞧他看的仔细且凝神。

小罗俯身小声对我道“当家的,你瞅见那桌左手有个疤痕的男子了吗?”

我顺着他说的看去,那桌人有三个,背着我们瞧不见模样,其中一人手搭在桌上,手背上确实有道痕迹。

“看到了,怎么了?”

“他们可能就是那日砸店的人?”

“你可确定吗?”

“应该错不了。那带疤痕的就是个领头的。”

“那你下去瞧了仔细,别认错了人。若是真的,今儿你就悄悄跟着他们,明儿我放你一日假。回头了来报我,记着,千万别打草惊蛇。”

小罗道了声放心,就麻利的下了楼。

等着京兆尹府帮我破案,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了。

当日我放了赵少爷的鸽子,猜到他若在店里等不到我便会去府上等,索性当晚就没有回城,而是回了青家村。自我在城内住下后,青家村的房子多由刘婶照看,并未积灰,固定每月遣人送刘婶一锭金子。

本来准备歇下呢,忽听得有人敲门,是刘婶的声音,几月不见,才刚四十的刘婶看着越发憔悴了。

刘婶一身粗布棉衣棉裤,没得形象,应是刚从家来,我忙请了进屋。

“听得你这边有动静,我赶紧过来看看,怕不是进了贼。”

我煮了热茶,倒与坐在炕上的刘婶。

晚上只住一夜,懒得再生炕,只是烧了热水,备了两个暖手壶。我递了一个给刘婶“多谢你费心了。”

我靠着绵布薄衿软垫,搭了个薄被子与她一同坐在炕上。

刘婶是个极热心的人,我没在这几个月,村里东家发生了什么,西家发生了什么,她都了如指掌,得空了还会去帮忙,而且村里年轻男女若是谁看上了谁,多半会让刘婶帮忙说衬说衬。

我笑刘婶应当专门干媒婆。

刘婶笑道:“哪得有你说的叶莲那个官大呢。”

我未语,叶莲她与和歌,表面看来是两情相悦,可毕竟一个女子远嫁了,这一去,家中如何,她若是只做个妾,和歌将来会如何待她。都是未知数。不好定论。只是当时和歌给她家的彩礼,据说是我们村有记录以来最多的。这也让叶莲在我们村一下子出了名,村里的姑娘从此不少眼光都放高了,因此大龄未婚的也不少。几家的长辈发愁的也不少。

刘婶与我聊的正在兴头上呢,院外又有人敲门,刘婶道:“你坐着,我去看看。”

那人还未进屋,就听着院中传来的一阵熟悉的笑声,是村长。

我这回来没俩时辰呢,怎得村长都知道了。

一进门,就见村长掂着一个竹筐满脸笑容,“看着你院门那灯笼亮了,想着就是您回来了。这不,我家那婆子蒸了馒头紧着让我送来呢。”

我起身收下谢过了村长。

刘婶给他搬了个高木墩,我因身体怕冷,也不愿多顾忌旁人什么礼仪,仍盖了刚才的被子。这村长我少有交道,每次他找我无外乎一件事儿。今儿竟逮着我回来又来找我。

我也未上茶,且听他想说什么。

几句寒碜过后,村长照例开始诉苦了,什么隔壁村又建了祠堂啊,官府赋税又加重啊,咱们村头要重修桥,能出力的出力,不能出力的嘛……

这话我听的明白,此次回来我随身带了有三四锭金子,我取出一锭。

“村长,我这次回来的急,全身的家当就这些了。您别嫌少。”说着递给了村长。

村长弓着他那本就稍微有点驼背的腰不住的点头向我致谢。

钱收下了他自是不再逗留了。

送走村长,刘婶回来宽慰我道,那村长有些时候也确实不容易,几次官府过来给他施压,但我刚才实在不必给那么多。

这边还没个一盏茶的功夫,院外又有人敲门,刘婶无奈的朝我笑笑。

富贵门前车马多,贫寒柴门路人断。此话当真不假。

不知这回来的又是谁。

刘婶前头掀帘而入,后面磨磨唧唧半晌不进屋。刘婶一把拽了门外的人进来,是钱婶。就是当年想把她家大儿子说给我的那个钱婶,后来听说那儿子已经娶妻了,是隔壁村的。本来生计挺好的,结果那女子娶来没多久这家的大儿子又看上个风月女子,硬要娶回了家,他在那张玉修的铺子里收入是不少的,养个小妾倒是富足。

刘婶给钱婶让了坐,并把自己手中的暖炉递给了钱婶,钱婶小心翼翼的接过。

“呦,这么好看的手炉啊。”刘婶讪讪笑道。她手中拿的是蓝色水仙图案景泰蓝材质的手炉,也是我从伊河园淘来的宝贝。

刘婶应和道:“是啊,小青用的东西确实是好东西。”

钱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问着我何时回来,城中住的惯不惯一些不打紧的话。我着实是想休息了,她道了半晌也没倒出个缘由来。

想是不得忍耻开口吧,我笑道“钱婶,我原是在青家村长大的,这些年少不了你们照拂,但如今在城中有业,也难得回来一趟,照应不周也是有的,既然你这么晚了还来看我这小辈儿,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儿你尽管开口。”

钱婶几番欲言又止,还是刘婶道了句“你再不说,岂不白来。”

她这才咽了咽吐沫,嗫嚅道:“小青啊。”话刚出口,似乎自知和我没熟稔到那份儿上,忙又改了口:“不,是青姑娘,我听说您与我那儿子的掌柜相熟,您知道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吧。前一段吧,真是被迷了心窍,非得娶个那楼里的女的回来,为了娶她,在外借了些银子,可怜我那儿子积蓄都被霍光了,外面那些人那,非追着我儿子还钱,还说……”说道这里,钱婶眼圈红了一红“还说要是还不上,就抢了我那媳妇去还。这才不得已,我那儿子一时晕了头,拿了店里的东西,可后来还是还上了啊,但还是被店里给辞退了。如今啊,他没了活计,我们这一大家子,可真不知该如何过了啊。”说罢,钱婶几声叹气。

这回话算是明白了,我轻咳了一声“钱婶,这事儿,你且等上几日,那店铺当家的如今不在城内,只等他回来了我把你这难处与他道一道。你且放心好了。”

钱婶一听我肯帮她,喜的站了起来。“哎,我就知道,青姑娘是咱们村的大好人那,你瞅瞅,这模样标志,心地也是极善的。”

我没再理会她这套虚词,瞅了瞅屋内的沙漏,只道:“这都是我应当做的,钱婶莫要客气。我少有回来,邻里之间相互走动也是应当的。如今儿天也晚了,少不得您得早些歇了。您这事儿放心好了。”

钱婶临走又对我千谢万谢,还是刘婶领了她出门。

这又终于送走一个。刘婶知我乏了,也告了辞,临走,说要帮我将那门上的灯笼先给灭了,少不得又有哪家人瞅见寻来又要帮忙的。

这一夜在自家的老房子里睡得着实的香。

隔日便是王明之班师回朝之时,不想去凑那热闹,只想给自己放假一天,好好的休息休息。睡到自然醒。这些日子确实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