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狐飞尘说来,狐郁苍有些意外:“那人类小子来过白狐岭了?”
狐飞尘连连点头,脸上的表情装得那是一副委屈巴巴:“是啊,因为当初这奸贼在青丘坟时许诺过我三妹一片寒玉雪昙,如今想要出尔反尔,这才打上门来……可惜这奸贼着实本事不小,我们无奈之下,只得将雪昙还了他……”
“嗯?竟有此事,但本殿主可听说这小子与你白狐岭关系匪浅,还对你那九妹情有独钟,不惜杀上万仞峰抢亲,可有此事?”
狐郁苍乃是活了千余年的老怪物,对于人情世故自有评判眼光,饶是听着狐飞尘声泪俱下,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反倒又问出这么一番话来。
顶着妖主的威压,狐飞尘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顾不得额上的道道细汗,其心下已经隐隐开始打鼓,这副说辞乃是先前邵言留下的,本以为天衣无缝,就算对方贵为妖主,也不能凭白为难白狐岭,可他们算漏了一点,便是如今站在狐郁苍身后的金翅年轻人!
所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论是邵言还是白狐王,都完全没有想到金羽会随狐郁苍一同上门,这下坏了,金羽可是诸多事端的见证者,与邵言之间可谓梁子不小,毕竟邵言搅他婚礼在先,斩万仞峰三大王手臂在后,就差一点,这杀父之仇与夺妻之恨可便全部齐了……
如此一来,这之前的盘算可犹如打了水漂,一个不好,白狐岭将会迎来灭顶之灾,心下怀着万分忐忑,狐飞尘终究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妖主大人明察,这人类对我九妹哪来什么感情可言?之所以搅了……”言到此处,狐飞尘抬眼瞧了一眼对面的金羽,又连忙低下了头:“之所以搅了我九妹的婚礼完全是为了骗取我白狐岭的那两块青丘令。”
“当初在这人类的巧舌如簧与威逼利诱之下,我父王不得不选择委曲求全,允了他的要求,但他怕我等反悔,还带走了我三妹狐飞雪,后来在青丘坟中,机缘巧合,才让这卑鄙无耻的人类露出了真面目,说出自己的丑恶目的!”
说罢,狐飞尘周身衣衫皆已湿了个遍,他不敢抬头看二人的眼睛:“这便是事情的全部经过,请妖主大人为我等做主!”
听罢这一袭言语,狐郁苍的脸色看不出阴晴与否,倒是转首对金羽问道:“金羽贤侄,他说的可是真的?”
得了此问,未待金羽做出反应,倒是狐飞尘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阵,本能昂首朝眼前人瞧去,见了金羽那俊朗的面容,他只觉一阵恍惚,这个年轻人长得太过清秀、阳光!倒容易使人忘记他那妖孽、疯子的名号!看着对方脸上的似笑非笑,狐飞尘更觉此局难解!
金羽微微一勾嘴角,脸上的表情也说不出来是戏谑还是嘲弄,便在狐飞尘心若死灰之际,这青年终于开口了:“回狐前辈,此人说的……”
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说到此处,金羽忽的顿了顿言语,脸上神色更浓,盯着膝盖打颤的狐飞尘,补充道:“都是真的……”
“……”
在此一瞬,已经做好准备的狐飞尘顿时瞳孔放大,脸上尽显不可思议:怎么会……
这种感觉,便仿佛是一个坠入冰天雪地,被严寒侵蚀入骨之人,在临死之际却迎来了春暖花开,不过金羽这么做是为何?白狐岭与邵言的关系他人不知道或许正常,但金羽绝对不在此列,照常理而言,他应恨白狐岭入骨才对,又何故替他圆谎?
不过金羽倒是没给他考虑的余地,又道:“当初这人类在青丘坟中的确是作了要牺牲白狐岭三姐的准备,好在水清兄手下留情,这才没酿成惨剧,晚辈认为,白狐岭的确也属受害者的一方……所有的因果,皆在那人类身上……”
待金羽说罢,狐飞尘已彻底愣在了当场,古怪!太古怪了!这个万仞峰的小公子他曾倒也见过,如传说中的一般,狂傲、不羁!眼底容不得一粒沙子!而在此时此刻,他从对方眼神中竟没感觉出半分异样,便仿佛是换了一个人,这种压抑的感觉让他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狐郁苍那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在狐飞尘身上盯了良久才吁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你可知那人族修士去向几何?”
狐飞尘拱了拱手:“这个晚辈便不得而知了……这人族奸贼伤了我父王之后便扬长而去,也正是如此,我父王他才没能亲自硬接妖主降临,还请妖主大人恕罪……”
狐郁苍摆了摆首:“罢了,你白狐岭也属我青丘分支,如今受了外族委屈,青丘山自然不会有半点姑息,你且让白狐王宽心养伤,本殿主定要让那人族修士付出代价,还你们一个公道……”
“谢妖主……”
“……”
这段时间的西域可无半点平静可言,自那日数位妖主齐聚青丘之后,半数的妖族都在找一个名为邵言的人族修士,听闻这厮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无恶不作,在众妖口中,已有魔头之名!
不过一去三月有余,任由他们快要将整个西域给翻个底儿朝天,这人族便似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无半点音讯……
饶是外界的风风雨雨不小,谁又能想到,他们口中的魔头可正在西域各地逍遥快活呢……
话说这西域妖地也与南域的凡人国度无甚两样,亦有集市街道存在,某处酒家门前,有一桌四人正饮酒进食,一人一袭白衣,头顶长了一对尖耳,一眼瞧去倒是气度不凡,但若仔细端详了此人那贼眉鼠眼的模样表情,此等好感将会大打折扣。
除去此人以外,还有两男一女,两个男子相对而坐,一人尖嘴猴腮,脸色蜡黄,不时还挠挠腮帮子!一人浓眉大眼,长得还算中规中矩!
最后那女子一身蓝衫,脸上蒙着面纱,唯独可见的便是那弯秀眉下的一双略显清冷的眼睛,有心人或会发现,这一双眼睛虽是美轮美奂,但始终缺了几分灵动,仿佛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这四人正是乔装打扮的邵言一行人,其余二人分别是隐去了妖族特征的六耳猕猴与贪狼,蓝衫女子正是那四个仙人口中的仙君之后,无尘山中的绝色佳人!
白袍狐妖端起一碗烈酒,稍微抿了一口,便一脸嫌弃:“这西域的酒果真比我们那儿的桃花酿差远了,唉,可惜咯……”
尖嘴男子撇了撇嘴,似是不屑:“以你这家伙如今的身份处境,能有这等劣酒喝便不错了,那青竹洞的青蛇酒倒是远近闻名,你敢去喝吗?”
听罢,白袍狐妖白了对方一眼,倒是再次端起了酒碗:“夏虫不可语冰……”
将这一整碗喝得见底,又见其眼神一转,对准另一男子问道:“诶,徒弟,**玄功练得如何了?”
得了提问,后者皱了皱眉,虽是有万般不愿,但也只得恭敬道:“回师尊的话,这玄功果真神奇,区区四月便将我浑身的筋脉修复了八成,不过欲要痊愈,恐怕还要些时日。”
听了贪狼回答,邵言不由便是一阵嗤之以鼻:“你资质不比为师这般天纵奇才,还得勤学苦练才是,唉,想当初为师练这功法的时候,可是一个速度,你不知道啊……”
“……”
听着邵言又开始满口胡言,六耳猕猴与贪狼额上不由自主的生了几条黑线,在贪狼面前,这货拿师父的架子可还拿上了瘾,一日不吹嘘一番便不得安生!
“那是什么?”便在这时,一直沉静的蓝衫女子忽的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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