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湛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下的人儿已经没了呼吸。满屋子的血腥味刺得他发慌,满嘴的腥味更是让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会……他扶了扶额头,大脑一阵眩晕。发生了什么事?他……都干了些什么?
脸色苍白无比,宇文湛跌跌撞撞地掉下了床,猛地想起了赵婉玗说过的“不会死”。打开窗户,冷风吹进来,吹散了些许的血腥味,也吹醒了他的大脑。
慌忙地跑出去,也不顾自己衣衫不整满身满脸是血。幸好此时天还没亮,除了守夜的丫鬟就没什么人了。此时守夜的人是蓝田,宇文湛冲出时冰冷地瞪了她一眼,眼里满是警告。
闻到血腥味,蓝田一惊,在宇文湛消失不见踪影之后迅速地进了屋子。一进到屋子,她就惊愕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险些叫出声来。
包扎。必须马上包扎,为王妃止血。这是蓝田此时唯一的念头。
她慌忙地跑了出去,冲向了药房。作为皇子府,自然是有必备的一些药品的……
宇文湛出了门后,被冷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到底是身体寒还是心寒。他施展轻功,只一瞬就到达了赵星沙所在的房间,然后直接踹门进去。即使心里有了准备,可是看到坐在桌子前喝茶的赵星沙时,他还是愣了一下。
赵星沙看到他,自然也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并没有问什么,只是默不作声地拿起一旁早就整理好的药箱,出了门。
论轻功,他比他可是强多了。
到了两人卧室,还未开门,浓浓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赵星沙一把推开门,浓重的血色恍花了他的眼,也让他的心变得尤为愤怒。
“你为什么不能选择相信她?”赵星沙的声音冰冷至极,后面的宇文湛身形瞬间僵硬,“你不知道,泄露天机,她会得到惩罚?知道了天机的你,也会得到惩罚?”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怕是又一个半年下去了。大哥,你知道吗,你将嫂子的生命削减了整整一年。”
不顾后面的人,赵星沙挥手驱散血腥味,然后走上前去,严肃认真地给赵婉玗上药包扎。蓝田拿了绷带药水回来,看到了僵在外面的宇文湛,理都不理,冲进去给赵星沙打下手。
“按紧这里。”赵星沙将绷带的一头递了过去。蓝田自然而然地接过来,将那一头按得死紧。
一直到天大亮,府内开始热闹起来,饭点过后好一阵的时间,才处理好那些伤口。当然,私处的伤口由蓝田来处理,这个时候赵星沙就会去处理其他的部位。
等再出门的时候,赵星沙在宇文湛面前站住,脸绷得紧紧的,道:“无论她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能够说出去。你也不想让嫂子再失去半年生命不是吗?”
然后他慢慢地踱步离去,声音在风里被割得七零八落的,“大哥,且行且珍惜……嫂子她,是知道会发生什么的。”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赵星沙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场。他行走人间,已经看过太多太多的人情冷暖了。但是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做到嫂子这种程度。明知道会死,还偏要去做;明知道会受尽折磨,还偏偏要去逆着这苦痛……却只是为了这一个人。
“唔啊……嫂子……”你真是太可怜了……
赵星沙咧着嘴,哭得嗓子都哑了。昨晚他守在房里一夜,就是因为赵婉玗在昨天找过他,跟他说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那时候他还有些不信,不相信自己的大哥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可事关嫂子的生命,他不敢不重视。没想到,还真发生了……
果真是天道不可逆吗?
另一边,宇文湛满头的银发似乎变得更白了。明眼的管家禁止了除了蓝田以外的任何奴婢靠近那里,就连赵星辰、赵冽几位皇子都找借口推开了,只让赵星沙一位作为医生进出那里。
宇文湛在赵星沙走后,就“啪”的跪在了那里。无论蓝田怎么劝都劝不起来。而赵星沙却是一次劝都未曾有过。人做错了事,就是要接受惩罚的。
宇文湛呆滞地看着蓝田进进出出打理屋内沾染血迹的东西。所有的床上用品以及赵婉玗的衣服都是她亲自清洗的。后来她站在宇文湛的身后,轻声请宇文湛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殿下,若是王妃醒来看到你这幅模样……怕是不会高兴。”
听到这句话,宇文湛呆滞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这才起身离开去清理了自身,然后回来继续跪着。
一天。两天。三天。
赵婉玗一直都没有醒。宇文湛一直都没有动。
赵星沙过来,将一碟子饭菜放在宇文湛的面前,道:“若你不想见她醒来就晕倒,就吃了这些。”
宇文湛僵硬地抬起手,端了盘子,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只觉得胃里翻涌得厉害,脑海里蹦出了赵婉玗血肉模糊的胳膊和下身。
赵星沙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端走饭菜,出门去了。
一周。两周。
半个月过去了。
赵星沙将宇文湛拽了起来,道:“嫂子迟迟未醒,怕是不想醒来。你进去叫叫她。”
宇文湛跌跌撞撞地起身,扑进了屋子里,在屋子里摔了一跤,然后趴在了赵婉玗的床前。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抚摸着赵婉玗的脸颊,然后一头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三周。
终于肯乖乖吃饭了的宇文湛守在赵婉玗的床前,瞪大着双眼,不肯休息一会儿,生怕漏掉了赵婉玗苏醒前的一丝征兆。
一个月。还剩一年零两个月。
“玗儿……你睁开眼吧。”宇文湛此时濒临崩溃。
“你就睁开眼看看我吧……”
“是我不对……是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玗儿……你撒谎……你说过你不会死的,会一直陪着我……”
“玗儿……玗儿……玗儿……”
另一边,黑暗中。作者彻底郁闷了。这小妮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金手指,近一个月竟然就留在这里怎么都不肯走。他愣是被迫在这里跟着她大眼瞪小眼地互瞪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