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我等来迟
作者:梁园幽草      更新:2019-09-05 13:52      字数:3225

8、长安郊外的官路上,驶过的一辆双辕马车上,坐着刘贤和袁盎。

刘贤的眼睛望着车窗外,话却是对身旁的袁盎说的:“既然太后都答应了的,那皇上什么时候才能下诏啊?”

袁盎:“世子殿下莫急,虽说这件事太后答应了,也要等陛下心情好些了,才好商议赐婚的事,无论如何,两个诸侯国之间联姻,不是小事,总得让陛下心平气和的情况下才能把好事办好。”

刘贤颓丧地:“真倒霉!什么事情到了我这里,怎么就这么麻烦!”

袁盎:“世子稍安勿躁,有句老话叫什么——好事多磨嘛!”

跟在着辆马车后面一路随行的另一驾车内,坐着枚乘、邹阳和公孙诡。

枚乘望着车窗外的景色,脸色凝重地对身边二位说:“这一来一回也就一个来月的光景,谁知那梁王竟就薨了!”

邹阳叹息:“谁说不是呢!说起这梁王,别看还是个孩子,竟就比一些大人都要懂事些,死得太可惜了!”

公孙诡:“各位,朝廷给刘揖的谥号是怀王。”

枚乘点头:“公孙提醒的是。”说了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接着道:“在下刚有个想法,这次途经梁国,我等可否再在睢阳停一下?”

公孙诡:“可有什么事情要办么?”

枚乘:“我听说梁怀王走后,贾太傅病得很重,在下想去看看他,也祭奠一下怀王。”

公孙诡轻蔑地一笑:“有什么好看的?我看还是算了吧,陛下这回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可早就恨死了他了!”

邹阳:“公孙这话我不爱听——这原本就是一个意外,怎么能怪贾先生呢?”

公孙诡:“意外?陛下将怀王交与他任太傅,那是多大的信任!他若真的尽心尽力,怀王岂能出这等意外!”

枚乘:“都别争了,据在下揣测,就怀王这件事上,贾太傅现在的心情只怕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心痛与懊悔,咱们就别再火上烧油了。”

公孙诡:“这怎么能是火上浇油?明明是实话实说嘛!”

邹阳瞪起眼睛,朝公孙诡吼道:“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这些话是很伤人的么?”

公孙诡:“我哪里伤人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邹阳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明显又咽了下面,只将头伸向车窗外,招呼车夫:“停车!”

公孙诡惊愕地问:“你要干嘛?”

邹阳沉着脸:“请公孙将军到世子殿下的车上去坐吧,那里的车与人都尊贵些,顺便告诉世子爷和相国一声,我与枚兄要在前面睢阳那里停一下,请诸位先走,我等随后赶来就是。”

公孙诡指着邹阳:“你……”想了想,又做出一副不屑计较的样子,嘴里嘟嘟哝哝,气哼哼地一边下车一边说:“这个人毛病可真多!”

邹阳:“好吧,算我毛病,走好。”转身朝着窗外对那车夫:“走吧!一会儿到睢阳的岔路口拐一下,我与枚先生要在那里稍待。”

车夫:“诺。”

枚乘看着公孙诡下车,一拱手,说了句:“公孙兄慢行。”那公孙诡也只哼了一声,并未还礼。

车子再次启动,枚乘遂对邹阳埋怨道:“你这人也真是的,知道他跟你我不是一路人,何必得罪他!”

邹阳:“得罪他怎么了?在下就是看不惯他那德行!一路上都跟世子鬼鬼崇崇,不知搞的什么名堂!竟把个袁相国也给弄了来,一天价阴阳怪气的,还故意瞒着我们,有道是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他不是想瞒吗?干脆我们就请他走远一些,叫他瞒到底。”

枚乘点头,表示赞同:“这别的也就罢了,他背后那样诽谤贾太傅真是不应该,贾谊,说实话够倒霉了,梁怀王怎能出这等事!这不是害了这位大才子么?”

邹阳:“谁说不是呢?正经我这心里早就为贾先生不平了,这回正好到睢阳同他聊聊,也好好劝劝他,天无绝人之路嘛!无论什么事,总有个否极泰来,峰回路转,不要太跟自己过不去。”

9、长安郊外的官路上,刘贤和袁盎乘坐的车上。

忽然听到车外有人喊:“世子殿下,停车。”

刘贤掀起车帘朝外看了一眼:“是公孙,他不是在枚乘那辆车上坐着的吗?”

袁盎也朝外面看了一眼:“兴许有什么事吧。”说完招呼前面的车夫:“停车吧,让他上来。”

车停下,公孙诡爬上车来,就势坐在刘贤和袁盎面前的车垫上。

袁盎:“你不是在那辆车上坐得好好的吗?”

公孙诡歪了歪身子坐好了,方怨道:“那俩人事真多,硬是要在前面的睢阳停车。”

刘贤:“为什么?”

公孙诡:“说是要去祭奠那贾太傅。”

袁盎若有所思:“贾谊……”

刘贤:“怎么?相国是否也对那贾谊心怀恻隐?”

袁盎摇了摇头:“眼下这光景,还是顾全自己吧。”

刘贤:“这倒也是实话。”

公孙诡往袁盎跟前凑了凑:“说到顾自己,在下忽然想起一件事,也想求相国成全一下?”

袁盎:“呃?什么事?”

公孙诡先朝刘贤那里挤了一下眼,见刘贤没有反应,才说:“这些天都在为世子殿下的事忙活了,在下想起相府里现养着一个丫头,才貌双绝,如果相国没有他意,何不成全了在下?”

袁盎盯了他一眼:“你是说,让老夫把婉兮那丫头指给你为婚?”

公孙诡:“怎么样?相国,舍不舍得?”说着又朝刘贤挤眉弄眼。

刘贤会意,便笑着对那袁盎道:“有这等事?本世子真是孤陋寡闻,竟不知相府里还有这样一朵鲜花?如此,若能配公孙这样一等人物,也不算亏了她,如今我们三人坐在这里也算机缘巧合,若是可以,本世子愿意为你两家促成这桩美事!”

袁盎哈哈笑着:“世子殿下,你听他瞎说,那不过是咱府上收留的一个侍女,因无家可归,暂住在我府上,老夫已将她送入了乐府做了琴师,这女子懂事,遵我一声义父,如此而已,我哪里能做得了人家的主。”

公孙诡:“怎么做不了主?义父视同生父,况且你也算是救了那女子一命,她未来的前程,还不是相国为她谋划?”

刘贤:“公孙将军说得是。”

袁盎无奈,想到婉兮的样貌神态,对自己的小心恭顺,心头不禁热辣辣的,实有不舍,细究他当初收留这女子私底下的想法,何尝不是想要给她收一小妾,只是自己已是暮年,怕搪突说起有点乘人之危的意思,想缓一缓,慢慢过些年,多少施些手段,等到日久生情,水到渠成,方能成好事。谁想那女子竟被这公孙觊觎在眼里,又当着世子面提出来,实在有些为难,种种心里想法,又不便启齿。

想来想去,末了袁盎只得含混说:“等这趟回去了,我私底下打听了这女子心意方好。”

公孙诡一听有门儿,急着就拜:“泰山在上,小婿这里有礼了!”

袁盎笑着推阻:“你急什么,我刚说了……”

没等他说完,那里,刘贤忙接话道:“相国不必推让,有本世子在此,这事就算是定了。”

那袁盎不好再拒,只得摇头,一副无奈又无语的样子。

10、梁王宫贾谊遗舍内,芷兰正在收拾贾谊留下的遗物,将他那一堆堆的书简整理好,摆放好,其中的一部分交与身边的杏儿。

杏儿将那些书简放进一只木箱,交与青儿:“大小姐交待的,把这些拿回我们府邸大小姐的房里。”

青儿:“诺。”

芷兰默默地又将贾谊用过的笔墨在几案上摆放整齐。最后把他的衣物收拾进一只锦囊。

末了,芷兰一个人倒退着走出贾谊的这间遗舍,在门口,轻声说:“老师,您若有灵,就一个人留在这里吧,芷兰会常来看你的。”

芷兰说完正要离开,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忙回头去看,见是枚乘和邹阳风尘仆仆而来。

芷兰惊讶地:“枚先生?邹兄!”

枚乘一见到她大吃一惊,窃想:怎么十数日不见,她竟憔悴至此!眼见得她站在那里摇摇欲倒的样子,赶忙上前一步,想要搀扶她一把,刚伸了伸手又觉不妥,遂站定:“芷兰小姐,在下和邹兄听说了梁王坠马的事,很是悲痛,想来此祭奠一下怀王,顺便看看贾太傅,刚才路上才听说,太傅他也……”

邹阳看看馆舍的一些已经过收拾的陈设和遗物,不禁落泪:“太傅,我等来迟了!”

芷兰忍着悲痛,直身跪了下去,向二位郑重叩首:“多谢二位!”

枚乘不禁退后一步,惊讶道:“芷兰小姐,何必行此大礼!”

邹阳不管不顾地上前搀起芷兰:“芷兰节哀!”

芷兰一直禁着的眼泪,这时竟汹湧而出:“邹阳兄!枚先生,太傅他……这一路走得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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