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从来都不是一时冲动
展焕和葛薇两人，就这么一脸懵然和疑惑的眼睁睁看着宁致远带走了陆云卿。
可是因为害怕宁致远平日里的威严，展焕居然连句问话都没能脱出口。
宁致远回头看了一眼展焕：
“放心，要不了多久，不会耽误找雪雁的。”
展焕就此彻底哑口无言。
而陆云卿，则是比展焕更为彻底的沉默。
场外灯火黯淡，没有了那么热热闹闹、人人载歌载舞的喧哗欢乐的气氛。
陆云卿低垂着眼眸，长睫敛住了他眸中所有的情绪，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可是宁致远却不会因为陆云卿的沉默无言，而有任何的让步。
“陆云卿，我想你不会不明白，老生之所以阻拦你的原因。”
少年低垂着眼眸，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可是宁致远觉得以他的聪慧，不可能不懂得自己在说些什么。
“既然不想开口，那就老生一个人说。陆云卿，你计划和隐忍了这么久，就为了等今晚这唯一一个最好的机会，为了你自己争一口气，报仇雪恨。可是方才，你可知道，你就差点就让你这一年来的隐忍，受过的苦痛，全部化为泡影！”
展焕是什么人？是你今后鲤鱼跃龙门的所有倚仗。
如果没有了展焕的扶持，得罪了他，你就永远都无法走出这辽西草原！
“就为了区区一只雪雁，你连展焕都敢推开？”
陆云卿，老生知道你是个有傲骨的人。
所以即使明知道展焕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可是却也从未故意的迎合或者巴结，始终对展焕保持着正常待人的心态。
老生明白你的想法。
不刻意、不扭曲，尽量在这种注定满是阴谋和肮脏的血海中，尽量维持着你的底线和本性。
那个时候，老生曾经对你的品性肃然起敬，觉得你是一个可以背负阴暗面，又可以背负光明的孩子。
可是呢？
“老生还是高估了你。”
宁致远冷冰冰的对着陆云卿吐出了这么一句无情的话语，“你就算再怎么稳重、早熟，可是你依旧只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十六岁少年。你对不起的，始终是你自己。”
热血上头，就会动感情。
动感情之后，就会心软和动摇。
宁致远摇头叹息，“今夜不论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局已经布下，这个计划的成功率高达七成。无论你愿不愿意去做，它都会运行。”
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倏然抬起了那双苍老而又饱含千言万语，与隐隐期望的眼眸：
“陆云卿，你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至于到底如何选择，就全都交给你自己决定吧。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如果在此时，选择抛下一切去救雪雁，就会打草惊蛇，前功尽弃。你的辛苦布局，你的所有隐忍，都会在今夜崩塌。
可能到时候不仅保不住雪雁，就连你自己的性命都堪忧。
可是如果此时放弃选择去救雪雁，你的大仇就能得报，一雪前耻，在辽西草原上再无阻碍和敌手。
或许有朝一日，你就能成功离开这里，回到京都。
“想要哪条路，你自己去选。”
宁致远点到即止，多余的话，他也老了，不想再多说了。
他只希望这个好不容易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感到眼前一亮，并且再次充满期盼和希望，如星辰一般璀璨的少年，不会就这么因为一时的冲动而陨落。
那样实在是太可惜了。
因为他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像陆云卿这般，拥有如此资质的可塑少年了。
宁致远叹息一声，便打算丢下沉默的陆云卿，甩手离去。
可是就在他转过身去的那一刻，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衣少年，却倏然抬起了那张俊美无双的霁月面容。
陆云卿薄唇轻启，声音坚定而又果决：
“夫子，学生……从来都不是一时冲动。”
陆云卿丢下这句话后，便握紧了袖摆下的拳，先宁致远一步，转身回到了场中。
愕然在原地的展焕终于等来了回转的陆云卿，却只看见了对方风风火火的身影，直奔自己而来。
“呃……陆兄？”
展焕都有些不太敢面对这样愤怒的陆云卿。
可是陆云卿却很明显是直愣愣的冲着他来着，甚至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腕。
这是陆云卿从未有过的对他主动的身体接触，可是展焕却来不及在这个节骨眼上感慨激动，陆云卿如同命令般的语气便紧接着跟来：
“世子你先回去参加宴会，臣会去找雁儿！”
“啊？”
展焕着实愣了一下，似乎还想询问陆云卿为什么不愿意让自己也跟着一同前去的时候，陆云卿却已经一股脑儿的把原因和解释都甩给了他。
“世子你跟臣的身份不同，臣即使不在场中，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臣消失了。他们只会觉得臣是因为不适应草原的习俗，觉得臣与篝夜祭的气氛格格不入，所以出去散心，或者是先回去了，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如果是世子你突然不见了呢？”
展焕被他这冷不丁的一问，都有些问懵了。
大脑苍白了片刻，展焕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
“会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不错！”
陆云卿肯定的点了点头，“世子一不见，凶手就会立即察觉到，世子是去寻找雪雁了。仓皇之下，他只会因为害怕世子抓到是他捉走雪雁的证据，从而下令手底下的人，将雪雁彻底杀害，毁尸灭迹！”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算真的找到了雁儿，雪雁恐怕也早就变成漫漫原野上的一块肥料了。
他们的本意是想救雪雁，而不是想要加速雪雁的死亡。
“这个道理，世子你明白了吗？”
陆云卿的视线太过滚烫灼热，这是展焕从未从他那双清然寡淡的瞳孔里看到的颜色。
这一刻，展焕觉得自己似乎再一次认识了一个全新的陆云卿。
鬼使神差的，他便点了点头：
“明白！”
在点头的同时，展焕的内心紧跟着的涌上来的，是从未有过的热血和激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