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你昨晚听到什么响动没有?”武珝张开双臂向正在给她更衣的王婉问道。
昨晚是王婉值岗,不过这丫头瞌睡多在她门口的小床上睡着了。她不好意思笑笑也不回答。
这些日子烦心的事太多,少了一个人在身边也不习惯武珝自然睡得不沉,昨晚被一些奇怪的声音吵醒,其中还有王婉顺畅的鼾声,她本就不指望这丫头能给自己什么答案,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你喻姑姑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啦,我知道安定的死一定对她的打击很大,也不知道她把孩子的身体带去了哪里?要是她在这里就好了,不管出了什么事她都会有办法查个水落石出的。”
听她一连串的感叹王婉欲言又止。武珝见她神情有异问道:“婉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是不是知道你喻姑姑在哪里?”
“没,没有,皇姑你快点吧,别误了早朝。”王婉将话题引开。武珝好奇地盯着她叮嘱:“有什么事一定要对我说,千万别自己搁着。”
“婉儿知道啦。”王婉说完同女罗刹一起牵起她的凤袍出得门来坐上轿撵去往朝堂。
路过徐姝的永安殿时几个宫女在门口窃窃私语,仿佛谈论着昨晚的怪声。有人眼尖见到武珝后带着大伙儿一同过来叩拜。
武珝点头微笑问那带头之人道:“你们都在谈论什么呢?”
那人起身回答:“禀报圣后昨晚宫中不知哪里发出怪异的声音,我们大家都听见了。”
“是吗?是什么样的声音?”
“一会儿像是打雷,一会又像是犯人带着脚链在走动。”
这宫女描述的声音不跟自己听到的一样吗。
“本宫知道啦,你们都散了吧,人闲了聚到一起是非就多,还是都好好去干活儿吧。”
武珝说话的声音明明很是温柔却吓得那些宫女发抖,连忙跪在地上说:“是圣后,奴婢再也不敢了。”
等她们走远,一个宫女拼命追了上来。
武珝看见她让轿子停住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宫女神色紧张不愿开口,武珝走下轿撵同她一起站到边上背对着其他人。
武珝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圣后您听完奴婢的话可千万不要动气以免走漏风声。”
武珝对她点了点头。宫女才继续说道:“最近宫中流言四起说是圣后掐死了自己的女儿然后嫁祸给王皇后,还说夜里的那些怪声是小公主和那两个女人的冤魂回来索命。”
“你为什么要将此事告诉本宫?”武珝看着她是否想要看穿这女子的心事。
宫女眼含热泪回道:“奴婢从前是王皇后的宫人,在她宫中没少挨鞭子和耳光,我们的命对她来说比蝼蚁还微不足道,奴婢永远都会记得是圣后下令不得随意打骂苛责宫人,只有圣后才会把我们这些奴才当人看。所以奴婢死都不会相信像圣后这样爱民如子的人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黑手。奴婢认为一定是有人从中作祟想要离间圣皇和圣后的关系。”
“哦,看不出你也有如此见识。”武珝对那宫女很是欣赏,“告诉本宫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出生卑微在家就被父母嫌弃,无名无姓,进了宫后她们说我眼睛生得好看像杏仁一样,所以就给我取了个名字叫阿杏。”宫女连说连笑很是可爱。
“好,阿杏本宫记住啦,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告诉本宫。”
阿杏立马爬到地上喊着:“多谢圣后!”
今儿朝堂上李治的脸色更加难看,处处同武珝唱反调。好在有阿杏的提醒她清楚定是因谣言之故,所以凡不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便主动退让,遇要决断的大事就想尽办法往后面拖延。
一帮老臣见此情况知道反击的机会来了,等早朝一结束便邀约到一起商量对策。
于志宁问长孙无忌:“大人觉得这事该怎么办好?”
长孙无忌早有了自己的打算对他们说道:“那个女人胆大包天光私自棒杀重臣之妻一罪就可以让她死上数百回。只是咱们皇上给了她太大的权力光凭这一点是扳不倒她的。可是她又私自杀了皇上的发妻和爱妃已经触碰了一个男人的底线,所以陛下肯定对她彻底寒了心厌恶她了,这个时候咱们只要再把她杀死安定公主的事给她做实,她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大人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压抑已久的老臣们总算是看到了希望。长孙无忌只说自己已有安排便同那帮老臣一起喝了几杯小酒,然后欢欢喜喜地散场。
几天后李治带着一帮近臣外出狩猎,长孙无忌让人抬来美酒,君臣先痛饮了一翻,然后于志宁便和长孙无忌一起陪在李治左右骑上自己的马一同冲向皇家林园。
跑出几百米后,李治便觉得头重脚轻晕晕乎乎,实在是走不了便从马上跳下来。
长孙无忌关切道:“陛下你这是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舅舅,不知为何治儿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眼看时机成熟,长孙无忌朝于志宁递了个眼色,就见于志宁往密林处射出一箭还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陛下请看,那边有一只鹿子。”于志宁指着射箭的方向让李治看。
鹿子没有见到李治却看到一个小婴儿悬在半空面朝自己,嘴里还哭喊着:“父皇救我,父皇救我,母后要掐死孩儿,母后要掐死孩儿。”
“母后?”李治看那婴儿生得像极了自己的小安定,两行爱女心切的热泪顺着两颊就流了下来。
“原来真是王皇后那毒妇害了你呀?”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显得很是着急咳嗽了两声那个小婴儿又哭诉道:“不是的父皇是如今的皇后儿臣的亲生母亲掐死我的。”
“什么?原来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女儿放心父皇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父皇这就回宫废了那个恶毒的女人。”李治狠狠道。
长孙无忌拍打着他的肩膀问:“陛下你怎么啦?”
李治醒了过来问他和旁边的于志宁:“你们有没有看见朕的安定公主?”
“没有。”两人皆是摇头。长孙无忌又说:“陛下,安定公主已经离开了,陛下恐是喝了酒看花了眼吧?”
李治不信明明女儿刚才就在眼前他们怎么可能没有看见。
“你们与朕一同过去看看。”李治带着他俩来到刚才见到小公主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有。
于志宁搜寻脚下指着一堆乱草惊呼:“陛下您看那是什么?”
李治用弓身掀开草丛,一堆细小的白骨露了出来。白骨下面有一张锦被正是往日包裹小公主的遗物。
“女儿呀,原来你竟是被人扔到了这里……”李治抓扯着那堆乱草忘情的痛哭。
长孙无忌借机火上烧油的哭喊:“我可怜的小孙女儿呀,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把你抛弃在这里?”
干嚎完他突然领悟道:“治儿,舅舅明白了,是她一定是她。”
“舅舅指的是何人?”
“就是武后的那个姐姐喻华浓,难道治儿忘了那天是她抱走了安定。治儿就没仔细想过,若王皇后要害你的子嗣她何不向王子们下手,何必针对一个无所用处的女婴。公主一死最能获利的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可以借此来扳倒皇后取而代之。太可怕啦,好狠毒的女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