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的月光洒落。李杰森眼中泪水在月光照耀下越加明显。

“别太自责。”

周让从屋内走到阳台，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杰森换上的衣物并没有那么合身。

“都怪我。我不该去找她，我当时应该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的。”用拇指拭去溢出眼角泪滴，另一边眼角的泪水却流下。

“我早该提醒你的。”

看着眼前老友脆弱无比的模样，周让心里也有些发堵。

李杰森去找他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的异样，那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李杰森。但他想着四年都过去了，人总会有所改变。

听了李杰森自己告诉他的状况后——被力量蒙蔽了双眼，做出许多错误的选择。周让觉得自己真该死。

李杰森更是如此。“不过很快你和你的力量就都会消失了。”安格的话语在脑海回荡。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用这会消失的力量带着赫敏飞上高空？！不是源义帮，不是洛伦，是他李杰森自己将赫敏害得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虽然不知为何，这股本应消失的力量又失而复得。

“对了，前几天那个很出名的默里先生找我打听过你......”

话语未落，周让被吓得后退了半步。布满蓝色的李杰森在他眼前飘升而起。

从周让眼前到夏尔眼前，李杰森用了半秒不到。

蓝光照亮了夏尔的金发，他正趴在屋顶偷听阳台二人的谈话。身下砖瓦被他压得发出轻微声响，普通人听不见，但李杰森可以。

“源义帮的人？”李杰森并不想在这里动手，开口询问来者的身份。

“不。”

说完吸了口夏日浊气，夏尔缓缓起身，李杰森视线紧跟他的一举一动。

“我也有着问题想要问你。”

夏尔继续说道，他手背上的黑色圣印十分扎眼。

李杰森着陆在夏尔身前。两人的身高几乎一致，但李杰森要比夏尔强壮许多，他浑身被翼灵缠绕，散发蓝光，像神明一般。

将两手从身旁举起，夏尔朝身后轻退半步。“我不是来打架的，最少现在不是。”

“进屋说吧。”

打量他许久，李杰森才开口说道。

......

“我叫夏尔·欧里因季，是一名除怖师。”

除怖师？李杰森之前在旅途中听过这个称呼，一群可以使用神奇力量的人。他还以为只是又一个关于超能力的都市传说

自报完家门，夏尔将手背正对坐于身前的周让和李杰森，身背之上的黑色刻印在灯光下散发出些许微光——刻印的图案，是一条仰天长啸的猎犬。

“我用圣印之力从贝恩那拿循着你的气味找到这里的。”

提到贝恩那拿时，李杰森的脸色出现了明显波动，夏尔补充道：“如我之前所说，我不是源义帮的人。我靠我自己的能力追踪到了这里，我只想知道一些关于你那蓝色力量的答案。”

“给我一个告诉你答案的理由。”

李杰森说道。他的视线紧盯眼前手背。

“除怖师的职责是猎杀青怖鸟。”手背放下，夏尔绿色的眼眸闪烁。“青怖鸟是一种食人的怪物，它们有着羽翼，还能化身所食人类的外貌。”

父母的惨状出现在夏尔脑海。“很巧，青怖鸟使用的力量和你拥有的很像。蓝色，既像火焰亦如流水。很巧，你们还都有着翅膀。”

李杰森和周让面面相觑。听这话语，看来对面这叫夏尔的奇人异士，是把自己当做他口中吃人的怪物了。

“我不是你口中的青怖鸟。”李杰森开口回应，“我身上的力量是一个陌生人给我的。”他选择如实相告。

李杰森站起身来，突然身上蓝色涌动。“我已经如实相告了，夏尔先生。如果没有其它事，请你离开吧。”羽翼亦出现在身后。

虽然不想发生争斗，但他也早已做好准备。

“别急。能告诉我那个陌生人在哪吗？”

夏尔面无表情，看起来他并没被李杰森突然的举动吓到。他低头注意手背之上圣印的变化，没有血色尘埃升起，没有青怖鸟的气味传来。

“就算你不是青怖鸟，他也有可能是。青怖鸟不吃人时，可并不会暴露。”他站起身和李杰森四目相对。

安格恶劣的吃相出现在脑海，只不过啃食之物变为了人类。李杰森心底也升起了疑问。

“我在贝恩那拿遇见的他，然后他在橘子市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为了证明他没说谎。李杰森睁大他棕色眼眸直视夏尔，他的眼周因为哭泣有些微红。

圣印没有反应，夏尔的第六感也告诉他自己，李杰森不是坏人。但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嘭，嘭，嘭！

从屋外传来急促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紧张的氛围。

戒备的神情浮现在每个人脸上。如果夏尔能知道他们所在位置的话，那源义帮也有可能。

周让想装作若无其事，对敲门声做出回应，李杰森连忙对周让做出噤声手势。夏尔的绿色瞳孔映出蓝色，李杰森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门前。

缓慢打开木门，在安静中响起略微刺耳的吱呀声。

身着一身黑色礼服的安格出现在李杰森身前。

“安...安格先生！”

李杰森看见安格时整个瞳孔都放大了一倍。

翼灵萦绕李杰森整个高大身躯，站在他对面的安格衣着比之前干净了许多，但脸色依旧惨白。

“你和你的力量都没有消失，果然是命中注定的吗。”

安格死死盯着身前的李杰森，意料之中的表情却又透露些许震惊。他的话语让李杰森摸不着头脑。

“他是谁？”

夏尔走上前来，开口问道。

“给了我力量的人。”李杰森答。

刻印闪烁，黑色长刀凭空出现在夏尔手中。他举刀指向安格，李杰森则用蓝色的手抓住他黑色的刀刃，说道：“让我们先问个明白吧。”

眼前动静并没有打断安格对李杰森的凝视。

“希望他能像你一样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看着李杰森，夏尔手中黑刀消散。汗水从他额头滴落到脸颊，他在冒险，他可能失去了杀掉眼前这只“青怖鸟”的最佳时机，他最好不是它们。

“那还是进屋说吧，除怖师夏尔·欧里因季，蓝色鸟人侠李杰森。”

安格收回视线，淡淡的话语从他口中传出，他率先走入屋内，留下夏尔和李杰森二人在门前面面相觑。

“读心术！”二人异口同声，说出了同样的台词。

下意识出声的夏尔连忙捂嘴，李杰森则看着他认真说道：“你没说错，安格先生确实会读心术。”

走进屋内，夏尔才发现，这个叫做安格的男人和李杰森有着一模一样的味道。

“犬嗅”——“犬之圣印”赐予夏尔的力量，让他能追踪任何生物，任何东西的气息。

......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安格先生。”李杰森率先发问。

“因为你体内有着我的翼灵。”

安格的回答语气平淡。

“......为什么你说会消失的翼灵又回到了我的体内——”

李杰森想到了被自己害得昏迷不醒的赫敏，一时语塞。

“——从天空摔落时......我能感觉到肉体的崩溃，翼灵的消逝。但我从贝恩那拿醒来后，翼灵为什么又回到了我的体内？”他把话继续说完。

“我看了你的记忆，你在贝恩那拿的经历让你死而复生了，也让翼灵重新在你体内滋生。”安格说道。

“死而复生？不是安格先生你把我复活的吗？”

二人谈话十分诡谲，夏尔在旁仔细聆听每一个字眼。

闻言，安格抬起纤细右手，仅剩两个的手镯——切埃瑞弋的礼物，黄金镯身和点缀其间的各色珠宝，在他手腕闪耀。

“我并没有“复活”你，我只是使用切埃瑞弋手镯将你暂时从“死亡”手中“借用”了。”

无论多么耸人听闻的话语出口，安格仍是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切埃瑞弋的礼物，可以重铸死者肉身，朝重铸肉体注入自身翼灵后，便可将死去之物变为自己的傀儡，”安格用平淡语气仔细说明着情况。“但暂时死而复生的傀儡不久后便会肉身崩溃，翼灵消散。”

“为什么要用这个手镯“复活”他？”

不等李杰森回应，夏尔抢先开口。

“你因我而死，我只是想让你自己替自己报仇罢了，我本想在一切结束之后就动手杀了你的。”

安格却是对着李杰森回答的。“我可不想看见你消失前，用我的翼灵胡乱伤人。”

“你为什么不杀掉我...”

安格为何对自己下手，得到了解答。李杰森却越加自责，都是因为安格没能动手杀掉自己，自己用这力量害得赫敏成了现在模样。不但变成被人控制的怪物，还一直昏迷不醒。

“不，你有所隐瞒。”

没有理会李杰森，夏尔根据心中直觉对安格说道。

安格抬起头，凝视着他从李杰森记忆中得知姓名的男人，嘴唇张合，答复道：“确实。事实是，不复活他我就不能教训杀掉他的家伙了。”

“为什么？”夏尔问道。

“你是猎杀青怖鸟的除怖师。”安格目光扫过夏尔手背的圣印。“我是被青怖鸟追杀的猎物。”

闻言，震惊之色在夏尔和李杰森面容显现。

“我大量使用翼灵会引来追杀我的青怖鸟。切埃瑞弋手镯造出的傀儡使用翼灵，便不会引来青怖鸟了。”

就像青怖鸟使用力量会引来除怖师一样。夏尔越加怀疑眼前这个脸色惨白的男人了，他手掌半握，随时准备让黑色刀刃出现。

“我不是青怖鸟，除怖师夏尔，和你一样，青怖鸟是我的敌人。”安格继续说道。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苍白男子，夏尔沉默不语。

“别伤心自责了，蓝色鸟人侠。赫敏，我能叫醒她。”

安格话锋一转，从他口中冒出赫敏二字。

“真的吗？！安格先生！”

闻言，眼泪从李杰森脸庞止不住地掉落。从沙发上起身，安格走到李杰森身旁，似乎要说些什么。

“证明给我看。”夏尔突然开口。

“大量使用你口中的翼灵，引来青怖鸟。我就相信你。”

夏尔说完，黑色长刀出现在掌心之中，这次他并未举刀指向安格。

“然后我会替你杀掉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