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蔓菁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看着秦安妤,像是看着自己的仇人一样。
“你没有耐心又怎么样?秦安妤,没有了霍诩的庇佑,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聂蔓菁真的是被秦安妤气坏了,眼前的人算不了什么东西,那生了秦安妤的她,又是什么呢?
秦安妤没有回话,但眼里却没有一点要退让的意思。
“您就当我顺杆子爬好了,您如何惩罚我都可以,但老原,他为秦家做了那么多,您必须把他留下。”
“闭嘴,这秦家还轮不到你说了算。”聂蔓菁想要怎么处理秦安妤是她的事情,但是老原被赶走,秦安妤心里肯定会很难过,聂蔓菁要看的就是这点难过——
如果不是这样,秦安妤恐怕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是上下有别,只会以为聂蔓菁她是怕了她了。
聂蔓菁那高傲的自尊心要看着秦安妤在自己的脚下跪地求饶才甘心。
秦安妤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恶魔的心里在想什么。
她脸色微微变化:“那我还是和霍诩去谈谈条件的好。”秦安妤作势起身,聂蔓菁脸色难看的阻止她:“站住!秦安妤,别忘了你姓秦!秦家落败,对你没有好处!”
聂蔓菁只觉得自己养了一个完全不懂的报恩的白眼狼。她自觉秦家给了秦安妤一个好的环境,一个好的身份,对秦安妤来说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却不知这一切如同施舍一般的家族好处对于秦安妤只是让人恶心的束缚罢了。
“我已经把这一切都还给你们了。”
可早在几年前和秦家断绝关系的时候,所有的一切施舍,秦安妤就全都不要了的。
是他们,他们还要从她那破碎的躯壳里榨干所有的剩余价值。
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她嫁给方家少爷,要她为了这个自私得只剩下家族利益的“家”牺牲掉自己最后的自由。
怎么可以?怎么能允许!
秦安妤转过身去看聂蔓菁,那眼里的光芒让聂蔓菁退缩。
“母亲,我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难道您不知道,从很久之前,我就再也没有称呼您为“妈妈”吗?我们之间,只有虚伪的表面情谊而已,我和这个家族,除了血缘,没有其他的羁绊。
什么也没有!
只有痛苦,只有痛苦!
秦安妤说完,便不理会愣住的聂蔓菁,往外面走去。
她要去找霍诩。
可她一转身,就发现秦父就站在她的身后不远,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打量着她。
秦安妤想到那个寒冷的巴掌,往后退了几步。
这不是投降,只是战略性撤退而已。
秦父见了,却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现在硬气得不得了,怎么还是害怕了?”
他又瞥了一眼秦安妤手上拿着的霍诩的手机,哼了一声:“霍诩不过是个连毛都没有长齐的小鬼,你以为他能为了你做什么?”
“他能做到您和母亲都做不到的事情。”秦安妤听不得别人说霍诩的不好,而且还是她心里本就一点感情都没有的父母。她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来,“霍诩不是让您和母亲都感到畏惧了吗?”
聂蔓菁刚才对霍诩的样子,只是稍微露出了獠牙而已,要是七年前的聂蔓菁,怎么可能会让霍诩进秦家的门?说到底不过是霍诩让他们都感觉到了威胁,聂蔓菁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轻易敷衍霍诩罢了。
这些势利的人!
秦安妤心里充斥着反感。她知道霍诩一定是做了什么让秦父不开心的事情,可是什么样的事情,秦安妤不知道。她只是在试探秦父。
她的话让秦父想起最近商界传出来的流言,说霍诩的背后站着的是国字级的大佬,让那些本来还只是站着中立想要渔翁得利的老家伙又动了要站在霍诩那边的念头。
如果只是一个霍诩,秦父根本就不带考虑的,几番功夫就能够将霍诩打压得近几年都振作不起来。但是霍诩的靠山,要秦父也犹豫一下,再加上那几个蠢蠢欲动的老家伙——
那些家伙是打算利用霍诩把秦家处理掉吧,之后就算霍诩大起来了,他们也不畏惧,毕竟霍诩算不得什么。他们联合起来就可以轻易把霍诩算计没了。
秦家可比霍诩要难对付多了。
“我记得你以前和霍诩那个家伙的关系很不错吧?”
秦父的语气难得软和起来。聂蔓菁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被秦父一个眼神压制下去了。
那个眼神,秦安妤也看到了。
她的心里冷笑了一声,说:“父亲,他是霍诩。”
是七年前你们意图杀死的霍诩,是七年前那个被你们嫌弃到死,且不允许他们在一起的穷小子,是……她最爱的人!
“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你都已经和方家订婚了。”
秦父的话,让秦安妤心里冷笑更甚:“那不是我的婚约,是秦家和方家的婚约。”她早就和秦家断了关系了,就算秦家要嫁一个人过去,也绝对不会是她。
秦安妤的态度让秦父大为恼火,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老原违背了我的命令给了你联系工具吧。”
秦安妤心咯噔一下。
她太想要看到秦父的面具破碎了,忘了她一开始的目的。
而这,恰恰就是她的弱点。
“老原可以留下来,只要你听话。”
果然是把秦家做大的秦父,杀伐果断的性子不是秦安妤可以轻易应付过来的。
她本来就有弱点,而且这个弱点正掐在秦父的手上。
“您的‘听话’,是什么呢?”如果秦父要她无论秦父说什么她就去做什么,她未免亏大了——她如果是要把自己的一切出卖给秦家,根本就可以不用寻求霍诩的帮助。
她现在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妥协。
秦父吸了一口雪茄:“你倒是一点都不吃亏。”秦父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来,“你只要能够谈成和霍诩的合作,我就不会再为难你。”
“什么?”
秦安妤没有想到秦父的条件竟然和霍诩有关。
“老原在秦家做得也久了,但违背主子的命令就要受到惩罚,总管的位置就先让别人当着吧。”秦父的手指夹着雪茄,坐在沙发上的样子,将秦安妤完全压制住,“你,没有选择。”
“秦家和霍诩有一笔合作要谈,你用秦氏项目总管的身份去和霍诩谈,只要他同意了,你想要走就走,我绝不会留你。至于老原,也可以恢复原来的职位。”
秦安妤恍惚着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才秦父势在必得的神色落在她的眼里,让秦安妤觉得像是被人用了一把锋利的刀架在脖子上一样难受。
她刚才做了什么事情?
秦安妤看着自己手中的霍诩留给她的手机,她想到了霍诩的那个眼神,是了——男人知道她在利用他。
而现在,她要代表秦家去和霍诩谈合作。
霍诩,你会更加讨厌我吧?
秦安妤坐在床上,缓缓抱住了自己的双膝,将脸颊埋在自己的膝盖里,眼泪止不住的汹涌而出。
“阿诩……阿诩……”
秦安妤一直呢喃着一个名字,她不敢哭出声来。一切不过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而已。
只是……如果可以,阿诩你能不能不要恨我?
邵平远为了秦安妤的事情一整晚都没有睡下。秦家的态度太奇怪了,好像一切和他猜想得没有区别。
但是邵平远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解救秦安妤。
没等邵平远想个明白,秦安妤就回来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邵平远愣了很久,直到看到秦安妤,他还有些不敢置信。
“你……”邵平远跑过去,低着头去看秦安妤,心里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想到秦安妤这几日的毫无消息,又觉得气愤,扯了扯秦安妤的小肥脸,“你还知道回来?你知道我找不到你,我有多担心吗?”
秦安妤心一暖,轻轻拍开了邵平远的手,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等一下你看到自己案板前的资料,就不会想要给我道歉了。”秦安妤休息太长时间了,工作也都堆积起来了。邵平远似乎都能够想象到等一会儿秦安妤鬼哭狼嚎的样子。
可意料之外的,秦安妤看着他,没有动作。也不像平时一样和他打闹。
邵平远心咯噔一下,这才看到秦安妤有些肿起来的双眼。
“安妤……”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秦安妤躲开了邵平远关心的眼神,叹道:“恐怕我再也不能处理那些资料了——平远,我是来辞职的。”
邵平远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眉头死死的皱起来。
“别开这种玩笑。”邵平远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你就算这么说,那些也还是要你自己去处理的,这一次我不会再帮你了!”
秦安妤的目光透过一切,落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才收起眼里的不舍,说:“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平远,以后都不会要你熬夜陪我处理工作了,你应该高兴自己解脱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