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画一张？”赵咸鱼呵呵笑了笑：“你是不是皮痒？”

“嗯……我痒……你来”小虎牙声音有些软糯，赵咸鱼猝不及防就酥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这才惊恐的发现，若要给样貌打分，小虎牙的魂体其实能打到98分！

低小小两分，也是因为她是个魂体，半透明的不太真实，影响了整体感官。

赵咸鱼心里有些怂，当场就败下阵来：“有话好说，不准开车不准污！你到底想干嘛？”

“我们……”小虎牙迟疑道：“我们能不能帮帮她？”

“不能！”余弦回答得干脆利落：“她反正要魂飞魄散了，救不回来的！”

“可是她还有人要等啊……”小虎牙委屈道。

余弦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小虎牙的眼神却很幽怨。

她知道师父其实是有办法的，自己神魂受伤不止一次了，一杆追雪枪就能治好，他就是不愿意而已。

小虎牙走了过去，与自己的身体并排坐下，一起远望着天边夕阳，红色的晚晕照在她脸上，红扑扑的，像女儿家娇羞的心事。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呀？”小虎牙问。

“本来早就该回来了，可是他乘坐的那辆大巴失踪了，一直没有找到。”

余弦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女鬼是南充市的，男朋友回程的大巴失踪了，是大巴，不是公交车，现在可没有大巴，那至少也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吧？

好麻烦……

余弦觉得麻烦，小虎牙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失踪了，还好不是渣男抛弃苦情女的戏。

“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小虎牙道。

她回过头来看了小虎牙一眼，冰封的脸瞬间解冻。

见鬼了，她在笑。

好吧，确实见鬼了。

我们相遇在一个夏天，像这样的夏天。

一个小偷偷了钱包，整个公交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敢站出来，跟小偷搏斗，正气凛然，正能量十足的样子，特别阳光。

赵咸鱼快哭了，这性格，真的好像！

他默默拿出手机。

“喂，姚大队长，找你开个后门。”

电话那头，姚宗盛无力道：“赵咸鱼，你又想哪样？”

余弦道：“别着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女鬼缓缓诉说，小虎牙侧着头，露出小女孩听到爱情故事时，独有的烂漫笑容。

他们的相识，全靠女孩子的大胆主动。

第一次约会，相敬如宾。

第一次亲吻，其实是女孩子自己凑上去的。那个阳光的大男孩，他笨拙起来简直令人发指。

吵架以后，他拙劣的道歉。

见父母的时候，内心的激动和忐忑。

他当了一个警察，每天工作都很忙，没有太多时间陪她，但他们只要有时间，就会幸福的在一起，就像上大学的时候那样，不会有丝毫腻烦。

“真好……”小虎牙道。

“是呀……”女鬼道。

意外发生在订婚的前一天，他失踪在回家的路上。

后来她去找他，有一天突然失去了意识，等再醒来时，就出现在小虎牙的宿舍里。

她的意识仍然模糊，还以为又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她睡醒了，很快就会收到男朋友的问候短信。

只是当她照见镜子时，才知道情况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小虎牙对她诉说的方式有些不太适应，她把甜蜜的部分说得那么生动，像是要让聆听者亲身去经历，却把苦难的部分一语带过，像是无关紧要的片段。

她经历了她们的幸福，却站在一旁看见他们朦胧的悲伤。

似乎，那悲伤才是属于他们的真情，可以经历一切考验。

所有的外人都只能旁观孤零零的。

太阳终于沉了下去，只有天边还是红的。

小虎牙回头，发现师父斜靠在墙边，头一点一点的，尽然在瞌睡。

真是个不懂温柔的男人啊。

哎……

小虎牙的魂力外放出来，支撑着女鬼的魂体，不过她真的不擅长这些。

而且她伤得比小虎牙想象得还要重，魂力的消耗，就像是拿一杯水去填无底洞。

“谢谢你，”女鬼突然道：“可是，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小虎牙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笑。

师父不想管的事，她却想倔强的坚持。

“是不是，你的心里……”

“……也有一个等不到的人？”

小虎牙苦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

校园里有警笛声传来，还有引擎轰鸣的声音。

小虎牙以为她们一直坐在天台边，终于被人误以为要跳楼，叫来了警察。

她皱眉，觉得这种时候，警察真的很破坏气氛。

师父醒了，他居然还伸了个懒腰，其实他才是最破坏气氛的那个人吧？

小虎牙转过头去，再也不要看他一眼。

魂力开始断断续续，这是要枯竭的征兆。因为她昨晚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其实累得很。

师父为什么还不出手帮帮她呢？

小虎牙委屈的想着。

好像有什么人上来了，应该是警察，不过被师父挡住，在那边说了些什么。

小虎牙不想听，反正就是埋怨师父。

然后，师父走了过来，站在小虎牙身后。

“撑不住就别死撑了，没用的。”余弦道。

“我乐意！”小虎牙眼泪在眼睛里打转，酸酸的。不过她却在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能哭出来，千万不能哭出来，因为哭出来的是血不是泪，真的没有美感啊。

“呵呵！”余弦笑了笑，没鸟她。

他伸手递出一张纸，当然不是给小虎牙擦眼泪的，更不可能是给女鬼擦眼泪的。

追封方杰同志为烈士：

经由江诸省公安厅、江诸省检察院联合调查，查明我机关方杰同志，于1996年11月13日因公殉职，现追封方杰同志为烈士，英魂常在，永为缅怀。

宿舍楼下，列着整齐的方正，数十位缉毒警对着楼上脱帽致敬，整齐划一，庄严肃穆。

“抱歉，”余弦道：“只能送来这个了……”

“已经足够了，谢谢你……”

一把金针抛洒上天，然后受到某种气机牵引，猛的折转向下，度入余弦九大要穴。

天地之间，有元气冲天而起，如青龙升天，吟哦九霄。

我有符一道，落地鬼门前。

跨此三生桥，送尔渡黄泉。

“去！”

一道大符，生于天台之上，横跨天穹，落入华清中。

夜风起处，已不见那白衣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