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江还没松手，南桑把着他的手臂，扶杆而立的芭蕾舞女郎似的，足尖一点，干脆将另一只脚上的鞋也拔了下来，扔在一边。

她看了左江一眼，推开他。把高跟鞋一褪，她连他肩膀都够不到，要借着酒劲儿骂人，气势还是不够。

南桑深吸了口气，光着脚就要走。身子歪歪斜斜的，不得不伸展了手臂，想要扶住石墙之际，又被左江拉回身边。“你要再这样，我喊人了！”

南桑觉得礼服都要被汗水湿透了。这么一大声说话，头就更晕。

“不用喊，也来人了。”左江将南桑打横抱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啊？”一个尖细的女声，带着颤音，几乎是惊叫起来。

南桑呆若木鸡，只听出是表姐楚莹在喊，却不知自己该如何反应，然而猛的回过神来，她盯着左江，两人在烟花绽放落下的一明一暗的彩色光影间，目光瞬间碰撞在一起。

“怕什么？你是我女朋友。”左江的话在烟花绽放中，依旧字字沉实。

南桑仍旧晕乎乎如腾云驾雾似的，听不出他是在说真的，还是调侃她。

左江也看着她，听到有人在叫：“你把小姐放下！”

“多猜，别冲动！”楚莹一把没拉住多猜，多猜已经几步跨了过去。

楚莹呆了呆，没想到在看到左江和南桑亲昵的一幕之后，还要看到多猜动手打人。

左江的反应极快，他一边躲闪之忓的拳头，一边就将南桑放下，成功的躲过了左江接二连三的拳头，南桑在他左右臂之间旋转，两人就如同再次跳起了华丽的舞步，反而让多猜愣了一下。

左江趁机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推开。

“你敢轻薄小姐！”多猜怒极，毫不犹豫的用身体挡住南桑，站在左江的面前。

左江看着多猜的眼睛。

南桑扶住石墙，错愕之间，伸手要拦多猜。

“来人！”多猜高声。四周静默下来，片刻，听到外面齐刷刷的脚步声。

“多猜！”南桑拉住多猜。

多猜看了她一眼，但是没有退后。

南桑和左江隔着多猜对望着。

“我没有轻薄这位小姐。南小姐是我未来的妻子。”左江说。

他是看着南桑的，其他人好似都不在他视野范围内。

南桑呆了似的盯住左江——他脸上的表情，她极想看清楚……木流岚上来，握住南桑的手臂。

南桑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你倒是想！”多猜听了这话，一步上前就将左江的衣襟抓住，“你不是……”

“我与桑桑的感情从来都是算数的。”左江将多猜的手拉下来。

“多猜，你不能这样对他。他到底是桑桑的男朋友。”楚莹过来拉着多猜的手臂，转头对左江道：“刚才是我鲁莽了。请见谅。桑桑醉了，容我们先带她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改日再说。”

楚莹说着硬是推搡多猜。多猜纹丝不动。楚莹回头看南桑。

“走。”南桑说。

左江留在原地。

南桑同木流岚走在前面，就在要走出去的那一刹那，她回头看了左江一眼。

多猜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就没有再回头——她光着脚踩在石板地上，只走了几步，有个小丫头追上去，将一对鞋子放在地上。她扶着小丫头的肩膀，小心的穿上鞋子……走路还是不稳，那个强悍的保护者，毫不犹豫的蹲了下去，想要背她。她却摇了摇头。走不稳，还是坚持着自己走了……

随着一声尖啸，巨大的焰火冲向高空，在空中爆炸开，一朵朵绿色、黄色、红色的牡丹花，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了……

左江仰头欣赏这夜空中最绚丽的一幕揭过，余下闪闪烁烁的星。

焰火燃放是今晚最后的狂欢，客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听得到他们高声笑语，一切都将散去似的。

随风飘来的火药味，似乎还有点什么味道，静静的，脉脉含情的。

左江看着地上那对红色的高跟鞋，被恣意甩脱的，这边一只，那边一只。

他走回惜阴厅，已是人去楼空。他随手拿了杯香槟酒喝。清凉的酒带着气泡，在口腔喉咙里爆开。

“左江？”左亦从厅外探身进来。

左江转身出来，下台阶的时候步速如风过。

左亦一时跟不上他的步子，喊他慢一些。他干脆站下。

左亦已看出他脸色不对，问：“你的身体倒是全好了？”

左江说：“事情一完，我就走。在这儿呆着，除了喝酒就是跳舞，闷死了。”

左亦砸着嘴，跟在左江的身后走了几步，低声道：“你想过没有你这次出现在桑桑面前会有什么后果？”

左亦走到大门口，陈天南正在送客，看到他们两人，微笑。

“陈会长，我回去了。”左江说。

陈天南点头。

左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陈天南的面前多站了片刻。他知道陈天南在打量他。不久前陈天南去过清迈，只是当时他在昏迷，未能见到。

“去。改日来家里坐。”陈天南拄着他的文明棍，下了台阶，亲自送了陶左江。

“陈会长请留步。”左江回身。

陈天南点头。宾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左江是等着陈天南走进大门内，才上了车。

左亦已经好一会儿没开口说话，倒是左江，看了他一眼，说：“我的事，我会看着办。”

“老二，父亲和母亲那里……”左亦看他。

“我自有交待。若是问你，你知道该怎么说。”左江说完，就不再说话。

左亦被他的样子气的倒笑出来，说：“真是够混蛋的。”

左江捶了下额头。

“女人嘛，再折腾，还是女人。你拿定主意就行。我不反对。可有一样，你坏了咱们家的规矩。”左亦说。

南桑头疼欲裂。她觉得口渴，还没开口叫人拿水来。就有一杯水递到手边，她拿过来便喝。喝了两杯才觉得喉咙舒服些，但头仍是疼。她扶着额头将水杯递出去，依旧躺下。

“既然醒了就起来。”南美琳在床边坐下来，拍着南桑的的腿。声音压的极低，听得出来有些不快。

南桑发怔。天没全亮，屋子里开着灯的。她扭了下身子，撒着娇不肯就起来，“妈，让我再睡会儿嘛。”

“起来。”南美琳见南桑不肯起，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