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堂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刘玄喝道。
刘縯,朱鲔两人谢罪道:“微臣知罪。”
刘玄接着说道:“大司徒为刘稷那厮悖逆寡人,你便也到狱中陪着刘稷,好好悔过悔过,细细思量一番,如何才是一个臣子该做之事!”
一看皇帝动真格了,朝中一片肃然。
李轶突然出班说:“且慢,陛下容臣一言。”
刘玄说:“李将军有何言?”
“陛下,微臣以为,大司徒身负四条大罪,非极刑不能罚其罪,服众心,平民愤!其一,侍功傲物,目无君上。大司徒自负略有微功,至朝廷礼法不顾,对陛下多有慢待不敬。其二,纵容属下,欺君犯上。刘稷为柱天都部属将,屡有犯上之言,陛下宽仁,不予追究,然大司徒作为刘稷长官,对此无君无父之人纵容包庇,任其散播谣言,败坏陛下圣名,以成自己声名,心怀叵测。其三,结党营私,广布党羽。大司徒身沐皇恩,不思为国尽忠,反而以大司徒之职便利,任意提拔亲信,排挤友军,以先前所得微名,拉拢世族将帅,如今大汉军中,有几人未受其恩惠?如此明目张胆,遍布党羽,是何居心?其四,勾结外臣,意图谋反。陛下仁厚,不以刘稷冒犯天威而怪罪,特封其为将军,此子不知恩图报,反而损毁圣旨,怒斥使臣,抗旨不尊,胆大包天。犯下此等大罪,不自缚请罪,直等到朝廷大军围困,才势穷而降,擒拿下狱,大司徒包容此等叛国凶徒,意图谋反之罪呼之欲出。若非刘稷按耐不住,早早暴露阴谋为朝廷所获,大司徒怕已携兵反叛,为祸大汉了!有此四罪,岂能再容其身居要职,飞扬跋扈?恳请陛下处以极刑,以谢天下!”
刘玄冷冷说道:“中郎将未免言过其实,大司徒虽有管束不严之罪,但也远不至于如你所说之重。”
刘赐忙上前争道:“陛下圣明,大司徒忠君爱国,何曾有过半分不敬?刘稷一人之罪,怎能牵连到大司徒?如此无中生有,栽赃陷害,中郎将好生卑劣!”
朱鮪“陛下,光禄勋言大司徒无罪,乃中郎将无中生有,可在微臣观来,件件属实!刘稷抗旨不尊,查证无疑,且早有狂妄之言,大司徒亦早有耳闻,却于此置之不理,岂非纵容属下为非作歹,犯上作乱?刘稷四处散播谣言,辱及陛下声名,大肆宣扬伯升之功绩,而大司徒熟视无睹,岂非心怀叵测?刘稷触犯王法,不尽早归案,还胆大包天,以军相抗,形同谋反,此等重罪,大司徒岂能脱得了干系?再说说结党营私,陛下还未对大司徒如何,这朝堂之上立刻引得一片喊冤之声,如不是伯升结党营私之故,又是为何?大司徒之罪,可有一条是栽赃陷害?”
正是李松与自己所谋借刀杀人之策,刘玄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朱鮪乘势传旨:“陛下谕旨,大司徒刘縯欺君罔上,谋反叛逆,罪在不赦,即刻押赴西市口,与其党羽刘稷一同斩首弃市。”
南阳今日不知怎的,风云突变,狂风大作,滚滚黑云沉沉压在宛城低空,将这座几经战火的古城映衬得格外*冷,大白天竟如夜半三刻一般漆黑昏暗,而呼啸的东风仿若鬼哭狼嚎,唬得路人惊慌失措避回家中。
刘稷泪流满面:“将军,终是我刘稷蠢笨如猪,连累于你!来世做牛做马以报将军恩遇。”
刘縯苦笑:“不干你事,你我共赴黄泉,也省得幽冥孤寒,独自寂寞。”刘縯知道今日之事,显然谋划久矣。我刘縯七尺男儿,行此乱世之中,能以八千宗族创下南阳基业,也算得英雄豪迈,可惜天不予我啊。
刘縯仰面轻叹:“文叔,大哥去了,好生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大嫂和侄儿,还有小妹,大哥在九泉之下也安心了。”
他刘縯要死在战场上,死在光复汉室的光荣战斗中,而不是被一群龌龊小人用下三滥的手段陷害至死。想到这刘縯不由大吼一声,再没有比这种死法更屈辱、更窝囊的了。
几声鼓点催命而来,监斩官一声令下,刀斧手手起刀落。
那被砍下的头颅上,一双圆目仍然怒视。
这时大雨,倾泻如注!好像老天也在哭泣。
这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这日,有偏将军任光信使自昆阳而来,刘秀只当昆阳军报,并未在意。一边与冯异切磋战阵,一边随手抽出观瞧,却是漆封手札一封,刘秀心中突然涌出一阵不安。展开细瞧,顿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原来是刘赐写信告知:朱鮪、李轶等人设计刘稷抗旨,构陷刘縯,并诛于宛市,小心戒备,切记!
冯异捡起信一看,英雄盖世的刘伯升,堂堂汉庭大司徒,竟然就这样没了?冯异心中一凉。真没想到刚打下一点点地盘,为了权力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这南阳朝廷,又有多少前途可言?决定试探刘秀的反应再说。
冯异说:“主公,这....”
刘秀很清楚,为了活下去,他必须付出怎样的代价。他将放弃为刘縯复仇,他也将为此蒙受误解和羞辱,他将背叛刘縯未寒的尸骨,与仇家握手言和,他将夹起尾巴做人,活得像一条卑微的狗。然而,这样的活下去,又是为了什么而活?
庄子曰:小人以身死利,士以身死名,大夫以身死家,圣人以身死天下。
刘秀打断冯异的话说:“我即刻修书一封向皇帝承认错误,并请求辞官归于田野。”
冯异问道:“主公,那你的血海深仇呢?”
刘秀说:“现在四周强敌环视,况且王莽未灭。我怎能毁了大哥打下基业。越王勾践屈辱数年以身事吴,终凭三千越甲气吞强吴。楚王韩信,甘受胯下之辱,奋发图强,终为高祖打下半壁江山。他们受得之苦,我刘秀怎就受不得?”
冯异见刘秀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反而示弱向朝廷请罪。跟着这样的主公何愁建功立业打天下了。
冯异说:“主公,应该派人结交左丞相曹竟之子曹诩,此人任尚书之职颇有权势。要其帮助主公前往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