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州西郊的一处高岗上,眺望着远处激烈的攻城战,陈远与谢贤等一干人不觉怔了。
城上城下飞矢如雨,还伴着稀稀落落的火药弹爆炸声。城外也就五、六千余人,凶悍地扑向城墙,冒着滚石、檑木顺着云梯往城上爬。城墙上、云梯上不时有人嚎叫着住城下坠落。
城墙边的士卒毫不动摇,咬着刀,一个接一个地向上爬去。很快,城墙上也响起了撕杀声。
攻城的这些人,看样子都蒙元的精兵啊?城头的守卫虽然也很坚强,但力量过于薄弱了些。任他们如何拼命,恐怕也熬不过今天了。
城头守军是兴华军吗?这陈雄跑到哪里去了?蒙元都跑到衢州来了,难道他们败了?
“总指挥,总指挥!”正在刘远等人惊疑间,一个战士气喘吁吁地跑上山来。
“探听清楚了吗?”谢贤急着问道。
“清楚了。找到了一个躲在城外百姓,全问清楚了。衢州城内是我军,城下鞑子是昨天从龙游过来的。昨天到今天,连攻了两天了。”战事道。
“第1师呢?去哪了。”
“这个,百姓不知道,只是说几天前,有大批部队往东去了。”战士道。
“什么全问清楚了!糊涂虫,主力动向都没打听到,还不再派人去打听?”谢贤骂道。
“算了。元军围了城,百姓能知道什么!”陈远摆摆手道,“陈雄他们定往金华去了。咱们也别多担心,先顾眼前吧。”
“总指挥是说,咱们吃了这股元军?”谢贤喜道。
“摆在嘴边的肉哪能不咬上一口!难道任由他们破城不成?”陈远淡淡道。
“那好,我这就下去组织。”谢贤道。
“不急,这城中还撑得了一会。通知各部,密秘潜过去。你将骑兵都集中起来,突然杀出,搅混敌军,大部随后进击。将城下这狄鞑子吃干抹净了。”
“是。”谢贤答应一声,跑下山岗去。
衢州城下,随着爬上城墙的士卒越来越多,骑在马上的忽尔赤也松了一口气。
这城中贼军果然不一般!城中拢共也就一千来兵,昨天到现在,起码已经死伤过半了,几百人仍还在城头坚持,这在蒙军之中已是难以见到的。换一般宋军,昨天就开门投降,或者溃散了。
这两天,自己也死伤了近两千人了。自己率领的可是蒙汉的精英,死伤如此之重,若还不能拿下衢州城,自己就等着蒙古岱大人的责罚吧。
城头拼杀声愈加激烈起来,但迟迟仍未突破。忽尔赤看了看身边的搏术尔,搏术尔点点头,努喝一声,千余重甲铁骑齐唰唰跃下线马。
“勇士们,长生天在上,今日必破衢州城!进衢州城,一个不留,杀!”持术将刀一举,领着一众铁甲蒙卒嚎叫着向城墙根冲去。
看着这队红着眼的蒙古人,城下士卒纷份避让开来。顷刻之间,持术尔就冲到城墙下,领着众铁甲蒙卒沿着云梯就爬了上去。
“威武!威武!”元卒群情激昂,高声呼喝着,或向城上拉弓猛射,或靠上更多云梯,顺云梯猛爬。更多人爬上城墙,杀散守军,控制越来越长的城墙。
一些元兵在城墙上整队,准备杀向城门楼,冲下城道打开城门。
“团长,城外鞑子疯了,走吧!”城门楼外,一个战士向着一个须发蓬乱的汉子哭求道。
“没卵子东西!”那汉子恼起来,一脚将面前哭丧着脸的战土踢倒,“能走到哪里去,死就死吧,怕个卵!”
“兄弟们,今天咱们大限到了,你们怕不怕?怕的吱一声,下城去吧!”
“团长说笑了,咱们背后就是父母亲人,咱们今日死也要死在城墙上!”一个战士狞笑着,将扎在左臂的一根箭矢一刀削断。
“杀!”几百战士齐声应喝,一些受伤的士卒和民壮也强撑起身体,准备冲杀。
“这才是我吴大头的好兄弟,这辈子我吴大头拖累了你们,下辈子做牛做马相偿。”吴大头眼中一热。
对造成今天局面,吴大头感到十分愧疚。这全是自己责任!上面早有交待,遇强敌来攻应出城阻击,掩护百姓疏散后躲入山林。龙游敌军一动,自己早早就收到消息了。是自己舍弃不下衢州城,不忍父母家人流离失所。害了兄弟,也害全城百姓。
“团长这样说就没劲了,来世再做兄弟!”有人笑道。
“好!来世再做兄弟,”吴大头眼一热,喝道,“兄弟们,咱们要死也要多拖些鞑子上路。兄弟们,随我杀!”
“团长,火药弹,火药弹。”被赐倒在地的战士哭喊着,从城碟某处搬来一箱火药弹。
“你耶耶的小全子,虽然怕死些,但还是我吴大头的好兄弟,”吴大地大喜,大手从木箱抓出几个火药弹,其他战士也抢着上前拿了些。
“兄弟们,听我吩咐,投弹后一起冲杀!”
城下,弓兵也停止向上开弓,云梯上亡卒顺着云梯源源不断爬上城墙,搏术尔在城墙上飞快地整队,铁甲蒙卒在前,汉卒在后,一声吶喊,向城门楼杀了过来。
这边厢,吴大头等已将火药弹点燃。
“投!”吴大头暴喝一声,将手中三枚已快燃尽引线的火药一齐向十余步外的元军投了过去。
身后,战士们也纷纷投出手中火药弹。
“轰…”几十枚火药弹几乎同吋爆炸开来,城墙一阵阵抖动,腾起硝烟弥漫了整段城墙,也淹没了撕杀吶喊声。
吴大头险些被迎面而来的气浪冲倒,扶着城碟站起身来,刚想呼喝,硝烟就直冲张开大嘴涌来,一时眼洱鼻涕齐流,咳嗽得弯下腰去。
“耶耶的,随…随我…”吴大头强抑着喉头不适,又直起腰来。无意地注意到城外情形,陡然怔住。
城下不知何时涌出大队骑兵,分成三路,犹如蛟龙出水一般向飞驰而至。所过之所,爆炸声,嚎叫声响成一片,大队敌军如豆腐一般被轻易剖开,又被搅得稀烂。
紧随着骑军,不远处更有大队人马,也不列阵势,潮水般向混乱敌军涌来。
“哈哈…咳、咳、是主力,主力…”
“主力回来了,主力回来了!……”小全子在身后忘情高呼。
“杀!兄弟们,将这些鞑子赶下城去!”吴大头终于刻服了咳嗽,扬刀高喝着,杀向了尚为硝烟弥漫的敌军。
城下激战不到一柱香时间就宣告结束,吴大头杀迢城墙敌军,浑身是血地跑下城墙,打开城门迎了出来,面对着的却是一群陌生的面孔。
“你们是?”吴大头甚是懊恼,自己未问清情况就开城迎了出来。
“我是陈远。”对面马上年青人行了个兴华军军礼,笑吟吟地道。
“陈远?”自己仍闻所未闻,不过应是自己人。吴大头松了一口气,笨拙地回了个兴华军军礼。
“耶耶的,你们是郑宏那小子属下吧!郑宏是怎么教育你们的。”一旁马上一个状汉恼了,“这是总指挥!”。
“总指挥?”吴大头有些愕然。
“这事不急。我们是兴华军警卫旅。战斗结束了,你们去发动百姓,尽快抢救伤员,打扫战场。”陈远摇摇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