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空地上,盼兮知道牧云笙不高兴,他会这样也是有原因的。太妃的死是因为皇后要掩盖当年之事,包括那个宫女皖晴也都是皇后所害。这些通过牧云笙和寒江所查到的证据,全部已经证明了这一切。
可是到头来,陛下的意思是,事情过去多年,皇后毕竟没有得逞,牧云笙也平安无事。此事不宜在明面上追究,知晓牧云笙在宫外被刺杀后,才对皇后的行径发怒。以宫内发生命案,皇后管治失当为由,将其禁足梧桐殿。
太妃之事对外宣称,毓蕊为求早日出冷宫,而图谋害主,下令赐死。而皇后身边一手参与此事的谢尚宫,纵使杀了皖晴,终究还是打了几下了事,因为是皇后的陪嫁侍女被她力保,而留了条性命。
说到底只是不痛不痒的惩罚了皇后一下,再死几个奴才,根本没有实质上的降罪和处置。所以牧云笙为自己的母亲受到迫害,而必须隐忍,感到不值。
“你还好吗?”
牧云笙耳边传来盼兮关切的声音,让他侧身看向盼兮。
“我很好,如果不好,不是如了他人的意吗?”
盼兮见他这样,问牧云笙可曾想起,他第一次跟自己提起银容的事。牧云笙点头回答一直没有忘记。
那时是银容贵妃的祭日,陛下来见了牧云笙,陪他吃了顿饭。想着永银宫已被列为禁地,用要来看看牧云笙,才对的起银容。陛下走后,牧云笙来到玉中,盼兮见他好像很不开心,于是问。
“为什么闷闷不乐啊?有人骂你了?”
看着盼兮一脸茫然的样子,牧云笙表示自己真的很想抱抱她,如果可以的话。
“我父皇来看我了,可我并不开心,因为今日是我母妃的祭日,五年前的今天,她离开了我。”
面对牧云笙的话,盼兮也不由失落起来,可是怎么办呢,自己就是没有实体,谁也触摸不到啊。
“对不起。”
听到盼兮说道歉,牧云笙坐在海的礁石边,摇头道。
“和你没有关系的事,不用说对不起。”
抬眼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牧云笙,盼兮好似能够体会到他的悲伤一样。
“因为你让我很幸福,我却没有办法让你开心起来。”
牧云笙心想会吗,因为自己盼兮可以感到幸福吗。真的话该多好,之前他对于一个人来说是重要的,哪怕只有盼兮一个人会这么觉得,那也足够。
“他们都说我母妃是突然暴毙而亡,没有原因,可是我不信,一切都太奇怪了。”
银容好像知道自己要出事一般,把云纹古玉放到牧云笙的床头,让他一定要一直带着。不然不会有牧云笙解开盼兮封印的事。
“我想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总有一天,你会弄清楚这一切,那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一边说着,盼兮一边试着把自己的手放到牧云笙的手上,因为是虚无的就好像没有一样,只是覆盖在上面。盼兮是想握住他的手,渴望能给他一点安慰,明知道会直接穿过他的手,可能不放弃的想试一下。
转头看向盼兮,盼兮却不在看自己,顺着视线看过去,牧云笙知道自己若是动一下手,此时怕会吓到她吧。于是继续和之前一样,看着前方。心情却比之前好了很多,因为知道盼兮把她的手给了自己。
宛州边境,闲得无聊,严霜便让和叶再说点他们瀚州的事来听听。和叶问她想知道什么,这一两年来,自己都不知道给严霜说了多少故事。也没想到她会对瀚州这么向往,严霜回答那片大地不一样,在哪里所有人都是自由的。
“你知道盘鞑吗?”
和叶开口问道,一边坐着的严霜表示知道一点。大约在星流六百五十年的时候,九州三陆尚未分离,元蛮两族对立。蛮族在担心元族进犯的同时,还要应对其它异族的威胁。
因为一次波及范围极广的与夸父的战争,九州之上再也没有任何一族敢轻视蛮人。可是在这之后,蛮族成千上万个部落不断产生分歧和摩擦,战火以致原本人数便不及元人的蛮族,遭受到巨大危机。
这个时候,盘鞑天神出现了,天地间突然落下一块陨铁。蛮人将其铸成铁王剑,剑身极重以致无人可拿起,正当所有异族觊觎此剑之时,一个名字叫沁的蛮人将它拿起。
于是所有的蛮人都把他视作盘鞑天神在人间的代言人,并尊其为铁沁王,是大海与山地之主。因为有了盘鞑有了铁沁,蛮族傲立于九州之上,再无异族胆敢随意侵犯蛮族。
“可是,在那之后,铁沁人呢?还不是不见了。”
第一任铁沁在阻止了蛮族的危机后消失不见,这一直以来都是蛮族未解的谜团。而且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之后随着铁王剑择主,蛮族先后出现了数个铁沁,他们每一个人都成为了蛮族史上的大英雄。
“如果,三百年前我们的铁沁没有败,也许就没有你们恒朝了不是吗?”
一听这话,严霜不高兴了,站起身来,对和叶表示。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是瀚州八部先对牧云氏动的手,牧云派穆如来扫荡有什么不对?”
果然有些事情,任凭严霜把和叶当朋友,还是不能随便说。这种事何必呢,让以前已经过去的事,来影响现在的人,根本不值得。
“亏我还曾经因为大哥说你是奴隶,为你反驳,你竟然这么想?我就不该有那样的念头。”
见严霜又质问自己道,和叶不会料想本是事实的事,牧云寒说的没错,严霜却会因此而心有不快。虽然她说这个念头很快就一闪而过,而且不该有,可还是让和叶不由心乱。
“我说你只是一个不靠实力,靠着无人可及的家世背景,才在军中有如今的威望地位。你说我只看到了表面,而不知你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那这个国家又知道吗?”
这些话,严霜怎么可能不记得,曾经为此整整一个月没跟和叶说过一句话。和叶本是随便一说,但是严霜记仇,他把自己说成那样就算,还可以忍,可是当面说就太伤人了。
至于他的问题,严霜没想过,因为不重要,守护大恒是牧云寒的心愿,那也就是严霜的心愿。就是这样,其它的严霜都可以不在乎。
在尚宫局,分配职务的时候,琼颜让语凝赶紧去问,她要被分到哪里去。语凝却是半点不在意,心想最好是还能回藏书阁去,有个安静的地方待着最好。
可是还没等去问呢,章尚宫过来告诉语凝,二皇子欣赏语凝的文笔。所以调她到希晨殿当差,以后就是负责服侍二皇子的侍女。还说语凝这下可是因祸得福了,二皇子那儿和未央宫那冷宫比,可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没想到语凝前些日子才死里逃生,不用被处死,也不用再待在冷宫。立马就成了二皇子的侍女,这回以后便什么也不用担心了。何况二皇子丰神俊朗,是多少宫女心仪的对象,巴不得能到希晨殿伺候呢。
收拾好东西到希晨殿报到,语凝奉命给牧云陆送茶,牧云陆表示让她不必拘束,就当和以前一样便好。
“对了,那日在刑场…”
语凝见牧云陆好像要说什么,正奇怪是什么事。
“殿下有什么要问的吗?”
牧云陆却摇了摇头,答道。
“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不明白牧云陆到底要说什么,语凝端着茶杯要出去时,被牧云陆叫住。
“你和寒江他,关系很好吗?”
听到他提起寒江,语凝脑子飞快运转,心想为什么要问这个。难不成那个时候,他都看到了,这下真是丢脸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额,我们是朋友啊,阿笙哥哥也是我的朋友,就像殿下你一样。”
说完没等牧云陆在说什么,语凝赶紧退了出来,生怕他真的问起那个拥抱的事。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要清醒点,真是没用,说好了的,要把那个拥抱忘掉,怎么老是做不到呢。
未平斋里面,寒江见语凝不好好待在希晨殿,倒是还知道要来这里啊。
语凝来时见寒江和他们聊的起劲,问牧云笙怎么了吗。
“哦,是寒江,三日后要与大皇兄比赛蹴鞠了,我和盼兮在说,谁会赢。”
原来是这样,语凝没想到竟然要比赛了,还是寒江和牧云寒。
“难怪我之前看你在校场练蹴鞠呢,是要比赛啊。”
看向寒江那边,语凝笑着说道。寒江见一开始这里就有三个人,盼兮也在呢,语凝谁也不问就问牧云笙一个人。想起她之前说的什么不喜欢牧云笙了,就不该信她,这叫不喜欢?还自动忽视了除牧云笙以外其他人。
“你会来看我比赛吗?蹴鞠啊。”
想了想在希晨殿没有那么多事情做,相对来说很轻松,时间也充裕。应该是可以去的吧,就是怕牧云陆有什么事,会走不开。
“嗯,我尽量吧。”
听到语凝这个回答,寒江无所谓表示,没关系,她不来就不来,反正牧云笙和盼兮会去那就行了。这话让语凝以为他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去,就是碍着牧云笙的面子问她一句而已。
到了晚上未平斋里一片烛火,牧云笙还在作画,盼兮就坐在他身边。语凝闲来无事和寒江下起了棋,可是寒江棋艺不如语凝,老耍赖,语凝还拿他没办法。
因为下的久了,开始觉得困,语凝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寒江见她的头开始向一边摇晃着倾斜,提醒她道。
“哎,倒了倒了。”
可是语凝这时却已经睡着了,寒江只好眼疾手快在她的头要撞到墙的时候,把手放墙上。让语凝的头可以稳稳落在寒江手心上,这样不会被墙撞疼。可是寒江却要保持这个动作好一会儿,等语凝差不多要醒了回希晨殿才能收回来。
否则刚才就白关心了,寒江无奈的叹气着,转眼看牧云笙那边,盼兮去给他拿新的画纸。心想这家伙,一天画那么多画,也亏得他有那个闲情逸致。又看向语凝睡得一脸安逸的样子,又觉得大不了就是胳膊酸一会儿,也还行吧。
回到家里寒江见到了自己的二哥,穆如世家的二公子穆如寒川,特地来叮嘱和牧云寒蹴鞠的事。传达其父穆如槊的意思,牧云寒回朝后倍受陛下恩宠,势头正盛,所以寒江此次便不要与他争锋了。寒江回答,比了就要赢,不赢干嘛还比啊。
说完让寒川原话告诉穆如槊,就这样他要去看母亲。在府里待了还没多久,又出去了,寒江可谓是真正的不着家啊。寒江在慈航斋外等候,想起了自己初回穆如家的时候。
在绥阳城里还是个小混混的寒江,被两个自称自己哥哥的陌生人,带入天启这个他出生的地方。从此他的人生发生巨大转变,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寒江变成了穆如寒江。
刚刚回归家族的寒江对繁华帝都的一切感到陌生无比,踏入天启城除却皇宫外最庄严的府邸穆如天衡府,走进寒川说的属于自己的房间,可是丝毫没有任何感觉。
次日,寒江想到自己家里边的情况,比起牧云笙那也好不了多少。可是如果要他待在家里受那老头子的气,寒江宁愿到宫里来。不知道要去哪儿,想着还是找牧云笙去吧,可是却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涟漪池,此时正值夏季,荷花盛开,倒是一片美不胜收。
“奇怪,我怎么来这儿了?”
刚想往回走时,却看到语凝正迎面走过来,手里还用篮子装着一个瓶子。
“你也在这儿啊?”
语凝见是寒江笑着打招呼,寒江问她带那东西来干嘛?
“你要挖土吗?”
看着篮子里还有铲子,应该是要用瓶子来装土。
“是啊,我发现你那盆向日葵的土不好,这样下去对花也不好。这里的土壤不错,我来挖点儿。”
说完走过寒江身边,选好地方开始挖了起来。
“那向日葵,你一直照看着啊?”
寒江听到语凝很在意自己送的花,心里感觉一下开心了不少。
“不然呢?您穆如世子送的东西,我哪敢放着不管啊?”
这话就有点不对了,寒江心想敢情她还怕花死了,自己找她算账啊。
“你能不这么叫我吗?听着别扭。”
语凝问那要自己叫他什么,不叫穆如世子的话,要叫殿下吗。如果是寒江的话,自己又觉得怪怪的,不好听。
“有了,我就叫你小寒吧,这个好听。”
话一出口,寒江马上表示不行。
“再换个别的。”
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他要那么坚决的反对,语凝很是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