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调灵会能不能举行看来又是个未知数了。
楼下的晚市已经聚集起了人群,视线与徐仙一致。
听着下面的讨论,也有不少修仙者,有幸灾乐祸也有担忧的,唯独没有疑问。
没有疑问,他们难道不好奇堂堂的缥灵山掌门为何心魔如此之重。
还要侧耳听个仔细,徐仙就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裂声。
大概是这一下声波过于强大,波动震得徐仙站都有些不稳,更别说下面的人群了,被波动冲倒了一大片。
看来缥灵山这次是真出大事了,只是不知道自爆和破丹,是哪一种了。
徐仙也没有什么和下面的人一样的幸灾乐祸的感觉,只是就这样站着,等着看下文。
然而所谓下文就是,真的下起了雨。
还是灵雨,徐仙颔首疑惑,一般这类灵雨可是只有在渡劫成功才会找来的,而且一把范围不大,偶有长老渡劫,一般都会提前招呼弟子来蹭一蹭这灵雨的。
这是看刚刚那现象,分明不是什么渡劫成功的表现吧。
身后响起敲门声,徐仙知道是宋止回来了。
徐仙不必去开门,毕竟宋止的敲门声不过是意思意思。
宋止的脚步声踏在地板上黏腻腻的,徐仙听到了水从宋止发梢一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回头,宋止湿漉漉的,还有些狼狈,看起来像是刚从灵雨里冲了回来的,胸口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冷的,还在微微颤抖的起伏着。
“嗯?”
徐仙眼中疑惑,朝他施了个法诀,水汽就消散了。
“好难缠。”
不用说,说的必然是兰初了,不过用难缠这样的词形容整个三清城少女的梦想,可有些不大贴切啊。
毕竟刚才那几盏花灯上,十盏有七盏都是在许愿兰初的。
“不也还是甩掉了。”
徐仙说着,其实心里是明白的。
“能甩不掉?”
宋止翻了个白眼,走到窗前去看远方爆炸遗留下的痕迹。
自然是甩的掉的,再不回去,家都炸了……算了,是已经。
宋止的指尖划过玉清石打磨出来的剔透玻璃,一阵冰霜从宋止的手上弥漫开来,慢慢冻结了整个窗。
皱眉,徐仙跺跺脚,原来那家伙还没停止吃这药。
忘仙草,听着名字倒是美,乍一听还以为和忘情水是一个作用。
七尺寒骨,袅袅之颠,非地泉之脉而不汲,非万丈雪原而不生。徐仙当年为了帮宋止找到这株草,废了上百块块系统的极品火灵石才给宋止做出了一个御寒的灵罩,给他栓来了蚀骨涯。
蚀骨涯凄神寒骨,有多冷,徐仙是开了系统防御的,只是他还没告诉宋止系统的存在,只好废了一番力气才把他绑了过去。
那一片万年来都不曾有几人踏过的山巅,那葱茏一片的冰蓝色,宋止的手都抖得厉害。
据说是先有忘仙草而后有蚀骨涯的,那花有多厉害,徐仙刚开始还不知道。
宋止说,它们之所以叫做忘仙草,不是因为忘记了什么人,而是因为它埋葬了一片无人知晓的修饰骸骨。
集发自深渊的怨念与寒气,不知多少万年以前的蚀骨涯,是众仙的战场。
“我能恢复的如此快,也就因为它了。”
那天,宋止终于炼好了足有百年的量的灵药,他服下,没有犹豫。
徐仙那时只是掐着腰,示意他快一点,毕竟崇瑶山再这样下去就要成为冰川了。
再后来,每一年总有那么一个月圆,宋止都会一个人飞去蓬莱的最深处。
再后来,徐仙好奇,有一次跟了过去。
蓬莱的海面何其广阔啊,可有万里?那一片月光撒下,徐仙入眼的万丈寒冰。
寒冰中央,有一个人蜷缩在水底,像一具浮尸,渲染着颤动灵魂的冷调。
那一晚她没有把宋止从海底捞出来,即使她用了精神力,在一瞬间与宋止的意识共情。
一瞬间她就断开了连接,摸摸脸颊,没有水汽,却冷像一块冰。
……
“有多大副作用,我有说过吧,宋止!”
忘仙草的寒气对灵魂创伤的太大,死后就是魂飞魄散永无来世。
宋止把手从窗户上拿开,但是整面的白色冰花,已经模糊的两人都看不见外面了。
“徐仙,快了,你就要知道了。”
窗外似乎还是喧闹声,法术展开以及结界破裂的巨大声响好像还能从遥遥的缥灵山传来。
徐仙只觉得她们吵,脑子里有些痒麻。
“全三清城的人都知道,徐仙……”
房间里的灯好像也受了突然外放的寒气的影响,喑哑的闪了闪,很快就灭了下去。
这是宋止开始心神不稳的征兆,对灵魂损伤极大,徐仙急,缺页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已经,没办法直视我了。”
外面又是一声爆炸,徐仙看不到情况,只是能看到一道剧烈的白光晃过,把宋止勾勒成一个黑色的轮廓。
“宋止……”
人不能因为仇恨活着。
周围的一切都太嘈杂了,徐仙的前半句湮灭在声波里,后半句哽咽在喉咙里面。
……
慢慢,慢慢,雨停了,宋止已经回了他选的房间。
徐仙拂手化掉冰花,才看清缥灵山的情况。
一个巨大的紫色雷光电罩,轰隆隆的,让人望而却步。
那些弟子们已经逃了出来,大多在天空或屋檐上,远远的,不知是悲哀还是什么。
修仙界相遇重建一群建筑,倒不是什么难事,然而大宗门的建筑,灵石神雕庇佑,却有些麻烦。
更何况,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望天楼的灯火即使到了夜晚也是长鸣的。徐仙想着,可以下楼去问问了,所谓的前世今生,关于宋止的,的确不能再这么放着不管了。
出门,香脂酒气醉鼻,人影却少了许多,从楼上往楼厅下面看,徐仙扶着木栏。
那些飞天门也是在窗口聚的紧,徐仙也一步步顺着楼梯往下走。
找来最近的一个小厮,徐仙打算问问。
“这是怎么了?”
小厮有些年轻,却也是熟门熟路的,此时看热闹看的紧,倒也分不及尊卑了,直拉着徐仙往窗边靠,开始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