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凌春在前面，大门打开，迎着风，往走廊黑漆漆的尽头走去。

徐仙两人跟在后面，看到走廊尽头高高的铁门被洞穿。

温凌春的梨眉蹙起来，有一点点凌厉的颜色渐渐布了上来。

“跑了……”

温凌春转过头来，看向一直焦躁不安的明柳，明柳脸上用徐仙法力凝聚的伪装已经渐渐遮不住了，一股死气弥漫出来。

徐仙紧张的挡在明柳面前，无奈明柳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

“哦?”

温凌春开口。

好像突然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温凌春又恢复了之前语笑嫣然的面孔。

“把我的小朋友吓跑了，不赔我一个吗？”

语气是疑问，徐仙却听出了笃定。

明柳没动，还是一脸躁动的低低嗅着，好像真能嗅出些什么。

明柳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来的白瞳，陌生又可怕，低头细嗅的脸突然抬起，朝着另一头的走廊跑去。

温凌春也不急，慢悠悠的变出几道影子跟上明柳。

徐仙则是赶忙跟在后面，温凌春还踩着高跟鞋被她甩在后面，不过她没管，只是尽力跟上明柳的速度。

用精神力追逐着，徐仙最终看到明柳的身影从打破的窗户上跳下。

风异能的速度太快了，徐仙有些想停止时间。

“别追了，等她自己回来不好么。”

温凌春的声音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烟雨柔情，反而是清冷而婉转，倒有几分黄鹂在月夜低鸣的感觉。

“好。”

徐仙答，凑近捏住碎掉的一块玻璃。

雨从破碎的窗口里打进来，破碎的玻璃上沾着不属于明柳的金灿灿的血液，折射的光有一瞬间让徐仙想起盛夏时那个站在舞台上的自己。

既然找不着明柳，徐仙看向温凌春。

“容我，八卦一下。”

温凌春做了个请的姿势，笑吟吟的，却不回答。

……

——分割——

……

雨淅沥沥的下了一天，入夜也没有停。

徐仙同温凌春在黑市顶楼的玻璃花房上品茶。

楼下人影疏疏，楼上则开满了许多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花香漪溢，多瓣蔷薇蔓延辗转的爬了半个玻璃墙。

虽有檐子挡在上面，水珠从蔷薇娇嫩的叶子上滑落，让人垂怜，徐仙看着觉得有些像温凌春。

温凌春轻抿茶水，热气腾笼，拿着毛笔在写些什么。

徐仙凑近，看清，是两行风骨灼灼的字。

福无双至

祸不单行

徐仙退远，不打算接近这两行不吉利的话。

温凌春的腕子玉白且细，徐仙看到有一串奇怪的纹身。

银白色的，若不是角度刚好，几乎完完全全的隐在温凌春的皮肤上。

阴白色的一片流云。

看向自己的手腕，自从完成了新手任务，自己的系统也是直接化作一从银白色的麟甲状纹身。

想到温凌春的神秘，徐仙没有开口，眼光从纹身处退回来。

“你的小朋友不会是已经吃掉了我的小朋友吧。”

如此之久，还不见明柳回来，再加上关于那个神秘的怪物，温凌春是半分也不肯透露，这已经是她今天下午的第十次追问了。

“急什么，该急得不应该是妾身吗。”

拂了拂手，将写下的两行字盖上印章，递给徐仙。

徐仙还有些不敢接，毕竟纸上写的又不是什么吉利话。

敷衍的接了过去，徐仙就把它放在桌子上，自己也挪了挪椅子。

温凌春的气质极好，一举一动也是从古书里穿越过来的大家闺秀，无论是仪表情态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偏偏这身好皮囊下又装的是豺狼虎豹。

正发呆，徐仙听到了走廊里玻璃破损的声音，很响。徐仙忍不住担心明柳是不是落了下风。

走廊里，裸着上身的长发男人，半只眼睛被垂下来的抹额斜斜的遮住，左手提着一把寒霜剑。

来不及赞叹剑上精致的雕花，徐仙只能先注意到现在正被男子抱在怀里的明柳。

关心的话梗在喉咙里，徐仙总觉得明柳正娇羞的趴着，背过身，脸埋在男子青涩而有力的胸膛里。

是……错觉吧。

脸上那抹不该存在的红晕也一定是她的幻觉的……!

男子的背上还有斑驳的刀痕，随着男子的到来，外面的雨也停了。

静悄悄的，温凌春也不出声，徐仙的视线在男子手臂上包扎的伤痕处停留，金色的血渍渗透了出来，是现在徐仙整个视野里最明亮的颜色。

“景瑜兄看来只要是佳人在握，也就不咬人了啊。”

温凌春适时打破沉默，名为景瑜的男子脸色微漾。

“抱歉，凌春。”

怀里面的明柳也转过头，发间还有些湿漉漉的，仍然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放开我。”

声音冰彻彻的，蓝景瑜闻言小心的把她放下来。

“走了。”

明柳抓住徐仙的手腕，徐仙感受到她的手心蒙着一层湿气，而且体内气息极其不稳。

正打算认认真真的和温凌春告别的徐仙就被明柳直接横抱起来，从刚才碎玻璃地方跳出。

玻璃又嚓嚓的碎了几块，晶茶色的碎片飞落。

徐仙瞪眼，身上弥漫出黑雾遮住两人，以防还没到末世就弄出什么幺蛾子。

徐仙：怎么明柳也喜欢打玻璃了……!

两人身影消失在潮湿的夜色里，温凌春的半边脸偏向蓝景瑜。

蓝景瑜的眼神还追逐在两人离开的地方，尽管只剩下吞人的夜色，却直矗矗的立着，不动。

温凌春明了，收回黑影走向花房，留下他一个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