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岳彻夜未眠。

夏日清晨的微风吹进窗口，谭岳衣着单薄，因为不知该穿什么衣服睡觉，原来的衣服甚至也有点大了。摸摸身上的裙子，果真有一股淡雅的香味。

“妈，为什么我身上会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呢……”

“傻孩子，那叫体香啊，女孩子都有的！这才是我女儿的味道呀。”

“妈……你是不是一直都想要一个女儿啊……”

“对啊，女儿多好，安安静静的，不像你小时候，就知道闹，家里都被你翻了个底朝天。”

“所以我变成女的了，你是有多高兴……”

“对啊，但是你得尽力去适应，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的过去，否则你就等着被他们排挤吧。”

“怎么适应啊？”

“你心理上有很大的排斥，所以这个适应过程很漫长，需要由外及里慢慢地改变，所以一会跟我去吧。”

“不要，改名可以，我不能接受。”

“你想不想活着？”

“……”

“想活着，就和我走。”

“妈，我上学的问题怎么办……”

“只能给你退个学，再换名字重新报学籍啊。你想好你新名字没？”

“没……”

母亲斜眼看了看他，埋怨道：“女孩子是要有自尊的！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事这么不上心！”

谭岳哑口无言，他早就知道，母亲对女儿的喜爱超过了儿子，甚至还在为没生个女儿而自责。现在有了女儿了，她已经张口闭口都是“女儿”“女孩子”“小姑娘”这几个字了。

“妈，我都没去想，行了吧！”

“你要对自己的事情上心！”

“行吧行吧……”

“走，跟我去去。”

“啊……？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快跟我去，路上随便想想你自己新名字是什么。”

“……”

很快来到一家离住处并不远的童装店，母亲挑挑选选，最后选定一条淡粉色的连衣裙（有些写不下去），递给谭岳。谭岳仍在为自己的未来和新名字所担忧和期待，不由得往后闪避了一下。是的，变成女孩子以后，谭岳更敏感了（更不勇敢了）。

“小姑娘，去试试吧，新款的。”

天啦！连老板娘都这么说？

算了，本来自己看起来就像个女生，就算他是个男生，也会有人这么说……

慢吞吞地拿起裙子，谭岳急忙寻找一个能够独处的地方，也是他暂时该去躲避众人目光的地方——试衣间再合适不过了。

母亲在背后笑了。

关上门，老板娘开始和母亲找话聊。

“你们家姑娘这么怕生吗？买个衣服脸都红。”

“是啊，平常都闷在家里。”

“嗯，女孩子应该文文静静的……”

谭岳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发现全是“小姑娘”的行为举止等等。谭岳感到厌烦，索性试起衣服来。其实这本来就是他应该干的事情，只不过他有些排斥，正在找一些可以停止干这个动作的理由而已。现在没有理由可找了。

那就试衣服吧。

对着试衣间的镜子，慢慢脱下上衣，只留下一件白衬衫就可以。然后，拉开裙子的拉链，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件吊带裙。这种裙子他穿过，于是就轻而易举地套上，尔后，故作轻松，瞟一眼镜子。

“这个人不是我们班的……”

刹那间，他想到了他该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