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仰马翻，哦不，车翻的车祸现场，涂彻晓还没享受几秒爱豆的怀抱，就被对方若无其事地放了下来，涂彻晓只觉得自己被林霭夜接触过的四肢都在不同程度的发烫，就像是初夏的阳光照拂过了全身，和煦而又无法忽视。

“我路过。”林霭夜的耳后泛起了可疑的红色，少年微微偏过头，低声道。

“路过？”涂彻晓无意义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心想什么路过？然后才回忆起来自己刚才好像是问了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

然而林霭夜本来就因为跟踪她而心虚，此刻被对方反问，顿时有了一种被抓包的感觉，不过他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的跟踪的真相， 面无表情地嘴硬道：“对啊，路过。”

涂彻晓：“你也要去车站？”

林霭夜：“……对啊。”

他还在想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旁敲侧击地问一下这家伙到底要去哪里，再假装顺路好了，结果就听到对方道：“难道你也要去燕京城？”

林霭夜不愧是演了那么多年晨间剧，抱了大大小小几十座奖杯的人，听到涂彻晓的话后，适如其分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涂彻晓果然不疑有他，还露出了几分欣喜的笑容：“太巧啦，那我们一起吧。”

林霭夜心底舒了一口气，刚准备联系吴叔来处理车祸现场，就见涂彻晓望着车祸现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是故意报复我吗？”

她本来只是开着玩笑随口一说，不料林霭夜神色严肃：“啊，被发现了。”

涂彻晓：……你们爱豆都是这样卖萌的吗！

吴叔很快和树星沉一起赶到了现场，大约是琼英中途离开以后又给树星沉打了电话，而树星沉也知道近期涂彻晓的困扰，本想直接联系涂彻晓，却又害怕不经意中会触碰到学霸少女敏感纤细的内心，还在犹豫怎么办，这会儿见到涂彻晓和林霭夜在一起，终于松了一口气。

涂彻晓本来也没想隐瞒自己的动向，只是没觉得要出行一趟是多大的事儿罢了，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去向以后，和林霭夜一起踏上了通往燕京城的发现者号列车。

—— ——

发现者号列车上，涂彻晓和林霭夜面对面坐着，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列车行驶的速度太快，窗外的景色几乎被逼成了一条模糊的线。太阳明晃晃地照射下来，涂彻晓只能隐约看到窗外苍茫一片，绿色植被并不多，那一场大燃烧后，地球的植被并没有完全恢复，尤其是这一路上路过的大多是文明时期就较为荒芜的土地，此刻更是有大片的裸露土地赫赫在目。

但是涂彻晓并没有心思去看窗外的景色，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着林霭夜，心里画了大大的一串问号。

这个家伙追尾自己是意外吗？为什么偏偏他在自己身后？而且他那身躲狗仔的装扮，明显是不想让人认出来，虽然林霭夜确实家喻户晓，但是艾尔芬海姆毕竟不是首都星，有必要这么鬼鬼祟祟吗？平时也没见他真的多么低调啊……

虽然片刻前两人的交谈中对方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是涂彻晓觉得以林霭夜的性格，并没有必要骑电毛驴。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难得的两人独处的时光，列车的旅程虽然很短，但也不好总这样沉默下去。涂彻晓终于轻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说起来我一直很疑惑，我以为艾尔芬海姆应该是一处类似于失落的遗迹一类的地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繁荣，还有这么多人……甚至还要和自然人打仗？而且，对于帝国来说，艾尔芬海姆究竟是不是一个秘密？对于我这样不起眼的人来说，消失也就消失了，毕竟弗丽嘉上面也没有我的档案，但是你呢？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全身而退的？”

林霭夜此刻已经摘下了口罩，只带了一顶鸭舌帽，想必是带着口罩其实也很难受，而出门就带着帽子，此刻摘下来肯定会影响发型。他松松垮垮地斜靠在座椅上，听到涂彻晓的问题以后，终于转过脸，抬起了眼睛：“你来之前对这里一无所知吗？”

“这里的存在难道不应该是秘密吗？”涂彻晓愣了愣：“毕竟在我的认知世界里，帝国人连接弗丽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也从未听说过什么变异人之类的存在……”

林霭夜叹了口气，从座位上支起身子，双手交握放在了两人之间的小隔桌上，鸭舌帽下他的表情带了几丝不耐烦，但眼中的神色却分外严肃认真：“你听说过‘诸君叛逃’事件吗？”

涂彻晓：“朱俊是谁？为什么要叛逃？”

林霭夜：……和这个家伙怎么分分钟就聊不下去天了！没听说过就直说不好吗！

心里吐槽归吐槽，林霭夜依然努力放缓了情绪和表情：“那是西子纪元前2年的事情，你不知道也是正常。大约只有我们上一辈的人还记得那个时代了。”

“等一下！”涂彻晓突然打断了他。林霭夜刚刚提到“上一代”，她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喻欢老师说的话有哪里不对了：“艾尔芬海姆人的平均寿命，难道还停留在西子纪元前地球时代的平均水平？”

“没错，帝国人通过弗丽嘉的调试，现在已经有了三百多年的寿命，但变异人依然保持在90岁左右的平均寿命。虽然医疗条件不亚于首都星，但毕竟没有弗丽嘉的实时监控来的方便快捷，往往人在感受到自己病痛的时候再去救治，多多少少都会晚一步。”林霭夜点点头：“换句话说，没有弗丽嘉的我们，以及过往所有不能连接弗丽嘉的人，寿命都只有帝国人的三分之一，或更少。”

涂彻晓沉默下去，其实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无法连接弗丽嘉。

林霭夜顺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对于帝国人来说，艾尔芬海姆当然是一个秘密。但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就算隔着虫洞，艾尔芬海姆每年都在帝国行走，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百分之百保密。据我所知，帝国高层当然知道这里的存在，甚至对于这里是默许的态度。我推测一方面是因为艾尔芬海姆牵制了域外自然人的一部分兵力，另一方面原因则是，艾尔芬海姆吸纳了我们这样无法真正融入帝国的变异人，其实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了帝国的问题。那么我能够来到这里，自然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了。”

“问题？”涂彻晓敏锐地抓住了对方话中的模糊点：“难道变异人对于帝国来说也是一个问题吗？”

不等林霭夜回答，列车发出了轻微的顿挫声，温柔的女声随即响起。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终点站燕京城到了……”

涂彻晓被到站的惊喜冲淡了方才的思绪，急急忙忙地站起来准备排队下车，林霭夜压低帽子，站在了她的身后，有意无意地忽略了片刻前的问题。

无法真正融入帝国的变异人啊……

林霭夜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