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玄虎看到渴望已久的师父,埋藏在心中的话简直如滔滔江水,几乎就是喷涌而出,他要把这几个月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报告给师父,尤其是师兄燕玄龙和师妹燕玄飞的“朦胧”情感及其不可阻挡的发展趋势,他们皆是玄门领袖的嫡传弟子,因此事关师门声誉,不得严加监控。
他刚要张口,元玄子早看在眼里,他把手掌向面前一推,说:“不必多言,随我上山。”
这时,那位在一旁发怔的孤杆导演也缓过神来,有些诚惶诚恐地急步过来向元玄子拱手揖礼。
燕玄虎做过介绍,不等元玄子回礼,导演就迫不急待说:“久闻道长大名,如雷灌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如蒙道长不弃,在下愿拜您为师,愿为太乙观的重建尽弟子的绵薄之力。”
说完,用小眼睛密切地窥探着元玄子的反映。这实际上就是一种赤裸裸的交换,用玄门领袖弟子的头衔换取修建道观的资金。
元玄子淡然一笑,说:“开悟不靠腿,说法不在嘴。
修行在心不在庙。”
见师父对那个导演不感兴趣,燕玄虎的紧张情绪顿时放松下来,他可不想与这种俗人做师兄弟。
他不再搭理导演,转身随元玄子撩开大步重新走进华山,导演岂能善罢甘休,他有些尴尬地跟在后面。
他们从华山峪的莎萝坪来到小上方,小上方山形如椅,南面凌空,北面依崖,楼阁依崖而筑,远望如悬半空。
从小上方南端拾级而上是大上方,石梯上部有石门。
传说金仙公主是唐睿宗之女,唐明皇之妹,因不堪宫廷生活,同玉真公主一起出家为道,后入华山修行,住在“大上方”的白云峰上。
据说,已修炼成仙,能骑鹤升天。
唐玄宗由于思妹心切,令工匠凿山成隙,便成了今天的“西元门”。
出了“西元门”,北望有“老爷洞”。
从“西元门”右测石梯沿溪爬行数十丈,来到一石桥处,北折往上望,即“瑶池宫”,之后再往东去,还有石梯,是通往八仙洞和丹阳洞之途。
“八仙洞”左右共有八个石洞,中间的大石屋里面有八仙的雕象。
从小上方到大上方约1000米,大多路段是在陡峭的山岩上开凿出来的台阶路,倾斜有70—80度。路不盈尺,壁立而上,两条铁索挂于悬崖绝壁,壁上凿有刚好放得下脚的石窝。
元玄子和燕玄虎还好,倒是把那位平素坐惯了小汽车的导演累坏了,他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如果没有两位身怀绝技的道人扶持,他是无论如何也上不来的。
在一段藤萝、绿树、山花掩映的崎岖山道上,看到有三个年轻道士从山下走上来,他们背着背篓,走路轻松自如,如履平地,宛如仙子。
导演不由得发出慨叹:“出家修行要趁早啊!”
燕玄虎问那三位道士:“你们有没有在山顶上看到我师兄?”道士笑道:“白云峰上连鸟都飞不过去,不可能有人。”
燕玄虎自言自语道:“师兄不会变成鸟了吧?”
导演打趣他说:“你是这么盼吧?”
元玄子扫了一眼那三位年青的道士,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来华山派是后继有人,为了验证虚实,他瞥了眼徒弟燕玄虎,说:“看到同门兄弟要主动帮忙。”
燕玄虎眼珠一转,立即心领神会,他上去就抢其中一位道士背上的竹篓,说:“我来帮你背。”
那道士岂是白给,他马上虚下身子,如猫伏地,燕玄虎差点来个狗啃泥,他伸手从背篓里抓出一个包裹,还未提出来,那道士已飞速转身,迎面一把夺回,两人才一较力,燕玄虎便感觉腕上火辣地疼。
燕玄虎不肯认输,当着师父面丢人,便有点气急败坏伸腿去绊那道士,谁知道士一跃而起,坐在了旁边的树叉上。
元玄子心中暗叹好功夫,眼手身腿法均是一流,而且还是敛气入骨,稳如泰山。
不知他们的师父是哪位高人?看那道脉似乎有些熟悉?
燕玄虎看出了师父心中的疑问,便拱手道:
“请问道兄的师父尊姓大名。”
那道士从树上跳下来,拍拍手说:“无名道长。”
说罢,快步离开。
三人望着他们背影,继续前行。
来到一处绝壁,下面是万丈深渊,壁上凿了一条盘山险径,上有铁索,下面只放得下一只脚,贴身可过。
他们抓住铁索,面向山壁,一步步往前移动。走完这段险路,站在高处,环顾天宇,华山诸峰宛如倚天宝剑直插云霄,东西南北中五峰如骏马奔驰,万山环绕,白云翻涌。
这时,山穷路尽,一座山崖挡住去路,走近一看,崖腔内有岩洞,洞中一尊一尺高的雷神菩萨坐在洞中。雷神洞是天然山洞,下洞口外是7、8米高的峭壁,上洞口高3、4米,洞内有一把铁梯成九十度角倒悬着吊下。它是连接大、小上方的咽喉,洞顶如五雷轰顶,凿穿了一个通天大窟窿。
登梯而上。
沿铁梯向上攀登,仿佛踏着云梯,飞升进入了上方天,飘飘若仙。
“上方”是道教术语,指“天界”。
道家以十方天中第九天称为十方天,可见其高险。
大上方是历代道家修行之地,历史悠久的石洞道观都是道士人工开凿出来的。
抗日战争时期,一国民党将领因不满蒋介石的不抵抗政策来此出家,现在大上方的山崖上,留有“正大光明”的摩崖石刻就是出至此将领之手。
十几年前,该将领的后裔及教徒出资,整修了莎萝坪至大上方的山路。
爬上洞顶,天地豁然开朗。
青枝绿叶的玉米挂满了红须,翠竹、苍松青翠欲滴,山花、野果挂满枝头,竹林、树丛中还隐藏着一间茅屋,绕屋一看,柴门紧闭,空无一人。
三人继续向东攀爬,上得一处高坡,但见一座山岩,怪石嶙峋,奇峰峥嵘。
上面有不少洞穴,走近一看,上书“玉皇洞”。
此刻已抵达大上方,燕玄虎不免有些沾沾自喜,他想起了裴锐诗《上方峰》,便脱口吟咏:
“独上上方峰,高立聊称心。
气衡云易黑,影落县多阴。
有雪草不死,无风松自吟。
会当求大药,他日复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