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众女才从悲伤中恢复过来。这次,虽然她们的面容都有些憔悴和疲倦,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出乎意料地好了许多。或许是压抑心头许久的东西,直到现在才终于被释放出来了吧!
“恩人们,请先到村子里吧!我们要好好感谢你们!请不要拒绝,这是我们一点点心意,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请给我们这个机会!同时——我们也要为之前的行为向你们道歉!”七婆看到史进似乎受伤不轻,诚挚地说道。她口里的道歉,是在为之前二人闯进村子又被赶走而致歉。
“如此,便叨扰了!”陈骐生看了一眼史进,冲着七婆拱了拱手说道。
……
接下来的七天,史进二人便在这个山清水秀唱起歌剧都不奇怪的地方住了下来。
按史进的本意,他们最多待两三天就可以走了。毕竟自己二人都是男人,而这个村子唯一没有的就是男人……不管是避嫌还是避开满村子女人崇拜炽热的目光,史进都觉得早走实为上选。陈骐生非常赞同史进的想法:一方面,他确实被周围灼灼的目光看的有点怕了——毕竟像陈骐生这样温文尔雅、长相俊秀的年轻男子,正是那些豆蔻年华芳心暗许少女的倾慕对象;另一方面是,周围这么多各式各样女人围着转,总是让陈骐生心里生出对不起红衣少女的感觉——尽管红衣少女比这些女人都要美丽动人,尽管陈骐生甚至都不知道红衣少女姓谁名谁,尽管被骂成了“登徒子”……单相思的力量真伟大!
唯一的意外是,这次史进的身体并没有像在格兰城那次似的一夜间所有伤口全部痊愈,不知道是这次受伤过重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史进一住就是七天,之后才勉强下地行走——这还多亏了女儿村中不为人知的神奇外敷草药。
七天来,史进二人的吃喝都是村里女儿们负责照料的,食物虽然不太精,但胜在原汁原味;住的分别是七婆死去的老公和儿子的房间,虽不算奢华,但胜在干净利索;娱乐项目——呃,没有娱乐项目,反倒是史进二人成了村子里女人们偷窥的对象,每天会有各个年龄阶段的女子以探视恩人为借口,正大光明地看几眼,然后出了门躲在窗子下面偷窥半天——更过分的是,这些女人们完全口无遮掩、毫不避讳地讨论史进和陈骐生哪个更帅,哪个体型更好、哪个更适合当相公……当真是娱乐项目没有,二人反倒成了村子里近一年来最大的娱乐项目……
史进修养的第三天,陈骐生带着女儿村几个壮实点的女子去到山上,把怪物的尸体和落下的工具绳索都拉回了村子。在找全了怪兽尸体之后,女儿村高层商议后做了一个决定:拉着怪兽尸体游街示众,起点终点都是女儿村,但途中经过了几乎所有秀水村周边的村镇。起初,史进还是很不理解,他觉得这个怪兽应该是女儿村的梦魇,是所有人都不愿提起看到的噩梦才对,为什么现在却要拉着这个罪魁祸首到周边让别人去指点呢?女儿村没有必要再到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啊!
陈骐生想了想说:“或许,这是秀水村证明自身最好的办法!一来,怪兽已死,她们终于扬眉吐气,不必再胆战心惊生活;二来,也是给周边村镇释放一个信息,女儿村不再是禁区,她们可以过上正常生活——毕竟,要从周围村镇招来男人成家;三来,这或许是彻底消除秀水村村民内心恐惧,正面将来生活的最有力形式。”
史进听了,恍然大悟,深以为然。正准备夸奖陈骐生几句,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陈骐生拉着继续探讨红衣女子出身何处,这个没有结论没有依据的没有意义的话题去了……
还有就是,虽然史进和陈骐生一再跟秀水村民们讲是有一位神秘的红衣女子杀了怪兽救了二人和整个村子,但善良淳朴的女儿村民众仅是把他们的话当成了一种不自居功、谦虚无私的高尚道德品行表现,于是关于二人杀妖的想象过程,被产生盲目崇拜心理的女子们杜撰成了四五个版本,有模有样地描述史进二人精心谋划、勇敢行动、殊死搏斗、成功击杀怪物的全过程,这些版本很快便传遍了周边村镇,一时间史进陈骐生二人名声大噪,每天来探视偷窥的人更多了……
怪兽脊盲被游街完毕后,由秀水村民直接将其烧成了灰,拿去祭奠死去的男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怪兽的后肢蹄状脚掌竟没有被烧化,只是烧的漆黑无比。几个贪玩的半大孩子,拿着两个蹄子到处疯跑,向人们讲述怪兽的恶行。后来不知道谁,不经意间看到蹄子脚趾内侧竟然刻着字,赶紧拿给识字的人看,却发现竟然没有人认识!后来,七婆把两只黑蹄子,拿给史进二人看。陈骐生看到蹄子内侧两个字后,本来异常红润的脸,突然变的非常难看,比便秘很久的人的脸色还难看。史进见他没说话,便借口想吃东西,让七婆放下蹄子吩咐做饭去了。
“骐生,你认得这两个字?”史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嗯,这两个字并非皓月字体,而是其它大陆字体!”陈骐生拧着眉头说道。
“其它大陆?你的意思是说,这只脊盲是从其它大陆过来的?”史进有点恍然地说道。
“我也不确定,但这两个字确实是!”陈骐生说道。
“唔!这样的话——”史进摸了摸下巴,深思了一会儿说道:“其它大陆,看来,这里面好像变得非常复杂了!”
“进兄,若你识得这二字,恐怕会更不心安!”陈骐生有点深沉地说道。他实在不愿意提到这两个字,而且离家前,爷爷陈郢昊曾一再告诫他,凡是涉及这两字的,离得越远越好。
“这两字是什么?”史进被陈骐生的话勾起了好奇心。
“道宗!”陈骐生嘴里蹦出了两个字。
“什么!”史进听到道宗二字后,不可置信地说道。一时间他脑袋有点转不过来了!“也就是说,这只脊盲是道宗的?不对不对,不应该这么简单,等等……”史进突然感觉好像抓住了点什么,让他的脑袋突然有了一丝光亮,但很快这末光亮就转瞬即逝,还没来得及明悟就又陷入了迷茫。
“不知道啊!”陈骐生似乎知道史进想法似的,叹了口气说道:“一旦涉及道宗,事情必然不会如此简单了!”
“噢?”本来还在苦苦搜寻刚刚那种感觉的史进,听到陈骐生的话突然看向他:“骐生,听你话的意思,你好像对道宗有些了解啊?”
“呃……谈不上了解。”陈骐生挠挠头说道:“只是听过些许信息——不过,多为负*面消息。”
“这样啊!”史进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径自又陷入了深思。不管怎么样,这只脊盲肯定跟道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就是说,女儿村的悲惨,道宗也脱不了干系……
“进兄,依我看,还是不要与道宗有交集为妙!”陈骐生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史进变幻不定的神情,认真地对史进说道。
“我知道,骐生。”史进也郑重地说道:“我不会轻举妄动的。毕竟,道宗是传说中的大势力!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秀水村的事,我一定要查清楚!”
……
终于熬到第七天,史进可以勉强下地,凑合行走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秀水村,踏上征程。用他的话来说:“大丈夫当无所畏惧,区区小伤不足挂齿!”当然,他死活都不会承认是怕了……
女儿村众人,一再挽留,终是无果,只好变着法儿地把当地各种特产或针线物什儿等物品作为纪念品送给二人。史进和陈骐生开始说什么也不要——土特产还好点,其它大都是女人家家的小东西、小饰物,他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要?再说,要来又能干什么?
最后实在没办法,史进只好扯了个善意的谎言说,这些东西都先暂时寄存在各家里,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再取,至于金钱,他可是一点都不缺——不仅不缺,还送了点出去——已经有外村子男人确定要“嫁”到秀水村了,他只是随了点让人看起来有点目瞪口呆的礼钱……
直到二人离开秀水村二十多里地的时候,二人身上的香水、香粉味道才慢慢消散……
史进身上的伤还不允许他骑马,热心的女儿村村民拗不过执意离去的史进,只好赶工做了一辆小型马车,虽然简陋,走起来吱吱呀呀地响个不停,但有胜于无,至少史进不用担心再扯到伤口又呲牙咧嘴好一会儿了。
出了秀水村,不到半天的时间,突脊山就彻底消失在二人视线之中。等到又过了一天,离开双流郡的时候,史进背上的伤已经全部完全结痂,基本没什么大碍了。为了节省时间,早点赶到天籁城,他踯躅犹豫好半天,终于还是一咬牙放弃了马车,跟陈骐生一样骑马行进。
后面的路,走的颇为顺畅,不知道是不是令孟的治安比较好,不但完全没有双流郡那般到处都是打鸡血嗑白*粉的亢奋奇葩,更是处处一片欣欣向荣、恬淡质朴的感觉。这让史进一时间有种陡然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