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子太快了。
官吏刚刚说完，皮子就已经抢过唐三藏几人手里的对牌，跳着步子去到了官吏面前。
皮子把对牌和几人的名号报给了一旁登记的侍从，笑嘻嘻的看着官吏。
“大人要是不嫌弃，我帮您把对牌收上来，如何？也省得您闹心不是！”
官吏一笑，道“哟，可算来了个有眼力见儿的。行！交给你了！”
而后，皮子忙活了起来。
……
唐三藏几人一直等在宫门外，庭院中已经没有了排队的妖精，显得很是空旷，夕阳把庭院染成了火红色。
唐三藏蹙着眉头，掌灯小声的问道“三藏法师，你还是在意那两个穿白袍的人吗？”
沙悟净却出言回道“他是在意无妄神教罢了。”
“要我说啊......”猪八戒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也没必要去在意，人家做的可是大买卖，也不需特意派人来照顾我们。不来正好，也省些气力！”
唐三藏转头看向六耳猕猴，问道“八十一张无字天书的残页，到底怎么回事？”
六耳猕猴顿了一会儿，道“具体我也不知，只说集齐残页便能统一三界，而这也是目前对抗无妄神教最好的手段。”
“那就更说不通了。”唐三藏显然不信，“既然无字天书这般重要，无妄神教更该重视才对，怎会如此放纵我等？”
六耳猕猴不语，只是笑着摇头。
唐三藏陷入沉思，“如果六耳猕猴真的不知真相，仅仅只是个传话人而已......那么有谁能驱使得了他？到底是谁......”
就在此时，皮子匆匆忙忙的从宫门内跑了出来。
“你可真慢！”猪八戒从地上站了起来，台阶上留下一个油印。
“对不住了！”皮子脸上带着歉意，“不过你们还是先去客店等我吧，我忙完之后就去找你们，乌鸡客店！”
皮子说完就要跑回去，唐三藏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皮子。
“还有啥事？”皮子抬眼看着唐三藏。
“嘿嘿......”唐三藏只是笑。
愣了好一会儿，皮子撇了撇嘴，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灰黑色的银子来，“省着点花！”
唐三藏几人不知乌鸡客店到底在哪，只能漫步在乌鸡国内。
虽说让妖精坐上王位有些荒唐，可效果却出奇的好，各处街道的行人络绎不绝，商铺更是五花八门。甚至有人专门为了观瞧凡人与妖精的和平共处而来到此处。
总而言之，乌鸡国还真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
“三藏法师，皮子到底在干吗呢？”掌灯走马观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唐三藏停下来看着小摊上的玩意儿。
猪八戒拿起一个小面人，面人捏成孙悟空的模样，“这还用说，定是在打探消息了！那家伙个头不行，脑子还算不错！”
跟着唐三藏久了，掌灯也明白了很多，猪八戒口中的“个头”，指的是“本事”。
“娘！”一个手里拿着棉花糖的小孩，拉着一位妇女来到小摊前，“我要那个！”
小孩指着猪八戒手里的“孙悟空”。
夫人对着猪八戒一笑，懦懦的说道“这位大王，可否割爱？小儿实在有些无礼了。”
掌灯有些害怕，害怕猪八戒犯老毛病，要是他在这大街上调戏人家......
“我送给他了！”猪八戒很干脆，把面人递给小孩的同时又掏出几个铜板扔在小摊上。
“可谢谢您了！”妇人鞠了一礼，小孩呵呵笑着跑开了。
“真闹腾！”猪八戒说了这么一句。在此期间，猪八戒没看那妇人一眼。
小孩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等着自己的娘亲。而后，小孩把手里的棉花糖凑到捏成“孙悟空”模样的小面人身前，“大圣，你看呐！你的筋斗云来了！”
......
乌鸡客店不大，但生意很好，店里的招牌是乌鸡汤。
唐三藏要了几壶酒，吃着片得很精细的炭烤乌骨鸡。
几人吃得差不多了，皮子方才匆匆而回。
“小二，三碗白饭一碗汤！汤水少些，肉放多些！”皮子一脸疲态，但掩不住眼神里的喜悦。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猪八戒想知道皮子到底探听了些什么。
“什么怎么样了？”皮子喝着酒壶里剩下的一点儿酒水。
“消息打探的怎么样了啊！那俩白袍人什么身份？那些披着海带的人什么来历？”猪八戒口中的“披着海带的人”指的是穿着淡蓝色水纹锦袄的那拨人。
“不知道。”皮子接过小二端来的白饭，用力的嗅了嗅乌鸡汤。
“这味儿真浓！”皮子非常喜欢“鸡”味。
“那你忙了这么久在干什么呢？！”猪八戒不明所以的看着皮子。
“做事啊！”皮子反而莫名其妙的瞥了猪八戒一眼。
猪八戒还想争辩，唐三藏却拦住了。
“皮子，”唐三藏笑眯眯的，“我们几个其实是凑热闹的，你也看出来了。”
“嗯！”皮子搜刮着唐三藏几人吃剩下的汤汤水水，“看出来了。”
“这样吧！”唐三藏还是笑，“我们夺下王位，然后把你推上去，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皮子停下了筷子。
皮子环视一圈，而后“啪！”的放下碗筷，“别介啊！你们去坐王位啊！我可没本事坐上那位置！”
“哪里！”唐三藏摆摆手，道“你有龙王金丹，保得住这一方的风调雨顺，就这么定了！我们几个赢到最后，然后再输给你，可还行？”
皮子看看猪八戒，猪八戒咧着大嘴。又看看沙悟静，沙悟静瞪着双眼。再看看六耳猕猴，六耳猕猴心不在焉。
“别别别！”皮子有些慌了，“给你说实话，其实我只是想做个总管什么的，帮衬着你们干点事就完了，我可不是做君王的料！”
唐三藏往后一靠，笑道“你果然只是去做事的，是为了巴结那个大官吧！根本就没想打探什么消息。”
皮子点了点头，“对啊，我也没说是去打探消息啊......”
猪八戒把大脸凑过去，“那就是说你根本没信我们！”
“不是不信你们......”皮子推开猪脸，“多一手准备总归是好的！要是你们不行了，我还能去求求那位大总管，也能混个一官半职不是。”
“恐怕这也不是真相吧。”沙悟净的话总是吓人一跳。
皮子沉默了，再次环视一圈，道“哎......全部告诉你们吧......”
“黑风身边有个专门为他出谋划策的人，不然凭那家伙的脑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那人叫胡子......是我的亲哥哥。”皮子的眼神开始飘忽。
“那时候母亲还在，只是身子虚弱些。我和胡子经常外出猎食，他身强力壮体力好，可我脑子比他活泛，所以每次都是我赢。我带回来的食物总比他的多，比他的好。”
“那一天，母亲把我叫到她身边，说不能每次都让哥哥输。哥哥心性要强，每次输给我都会偷偷惩罚自己，搞得自己遍体鳞伤。我记得特别清楚，虽然母亲只跟我说过一次，‘你只能追赶他，但不能超过他’。”
唐三藏几人听得入了迷，只有沙悟净不时地紧皱眉头。
“而后的日子里，我总是故意输给他，但不会输得太多。我一直谨记母亲的话，一直在后面追着他，但没有超过他。直到那一天，母亲死了......”皮子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转瞬即逝。
“黑风杀了我母亲，那时候的黑风正在跟另一位妖精争夺地盘，两人都负了伤。黑风趁我和胡子出去猎食的时候，吃掉了我的母亲，就为了他的伤势能更快的复原！”
“那你哥哥为什么还跟在黑风身边？！”掌灯瞪着双眼，这位哥哥太可恶了！
唐三藏看了一眼掌灯，掌灯自知失言，赶紧捂上了嘴。
“你们可能不太了解......弱肉强食是我们的生存法则，而且母亲当时病得很重，也活不了多久了。可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偏偏要跟着黑风？有那么多大妖大怪，跟谁不行，偏偏跟着黑风！”皮子攥紧了拳头。
不知何时，店小二也倚着柱子，在后边听得津津有味。
“所以！”皮子捶了一下木桌，“我要当上大官，证明我比他强，更可以比黑风强！虽然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但总好过他依附杀亲之人！”
唐三藏长舒一口气，道“那你更没有理由拒绝了！我们推你上王位！”
皮子十分冷静的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母亲说过：只能追赶他，不能超过他。混成个小总管什么的，也算是证明了自己，也不会太超过他。”
皮子站了起来，道“行了！你们几位歇着吧，我还要去候命呢！万一那位大总管有什么需求，我也好第一时间出面，机会总是转瞬即逝的！”
皮子走了，末了留下一句话，“你们几位必须好生歇息，明日还有一场恶战呢！”
唐三藏几人面面相觑，心中感概万千。
沙悟净的眉头依然紧皱，可嘟囔了几句之后就抛开了，“与我何干？”
一行人走向柜台，准备开间上房歇息一晚。
小二这时候还倚在柱子上，似乎在回味皮子的叙述。
沙悟净和掌灯走在最后，在经过柱子时正好听见小二在嘀咕“这故事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到底在哪里......”
沙悟净的眉头再次紧皱。
掌柜的正准备带唐三藏几人上楼歇息，沙悟净一把抓起掌灯，道“跟我走。”。
“嘿！”猪八戒紧追两步，“你们去哪？！”
“行了！”唐三藏扯着猪八戒的脖领子，“他们不过是出去散散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