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天?!”孙悟空吃了一惊,“不是你这秃子看走眼了吧!”
唐三藏用力的晃了晃手里的长明灯,骂道“为师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这胡闹的猢狲,看来还要去那五指山下压一压才行!”
孙悟空闻言愣了一会儿,语气一沉,道“那掌中佛国,可不好受......你还是看看那无字经书的残页吧,兴许能悟出什么来。”
唐三藏也是点了点头,掏出怀中那张残页观瞧起来。
世上最难的是什么?便是无中生有。
区区一张白纸又能悟出什么来?唐三藏没看一会儿,便是睡着了。
良久,孙悟空的声音从长明灯内传出,“俺是否真该重入轮回......六耳猕猴的话是真是假......唉......”
......
之后的几天里,阿修罗一族的孩童并没有来刺杀,似乎是放弃了。也不知是缘分还是巧合,正当唐三藏想着如何才能找到那孩童的时候,他又一次出现了。
这一次,孩童依然浑身是血,重伤在身,似乎被什么人追逐。而孩童在脸上扣上那半副面具之后,追击的嘈杂又再次停止了。
阿修罗孩童这一次并没有晕厥过去,而后收好面具之后就想转身离开,奈何伤势太重,走了几步又跌坐在地。
唐三藏晃了晃手里的烤肉,调笑着说道“大爷!过来玩呀!”
孩童瞥了一眼唐三藏,没有说话,只是盘坐调息。
唐三藏边吃边自言自语道“还以为阿修罗一族有多厉害呢!原来在自己的地盘还会被追杀,看来阿修罗一族也不过如此嘛。”
唐三藏故意说的很轻佻,想激怒不远处的孩童。
可孩童听后只是咬了咬牙,依然稳坐。
“哎呀!外界传闻阿修罗一族的斗士可是拳打南山脚踢北海,想不到贫僧却碰到这么一个没出息的,真真是开了眼界了,贫僧定要出去宣扬一番,什么八部天龙,原来都是吹嘘出来的,哈哈哈哈!”
唐三藏仰头大笑,可还没笑完,头上便出现一片阴影。
孩童的双眼正燃烧着怒火,低头看着哈哈大笑的唐三藏。
“我阿罗耶虽身负重伤,但是你要战,我奉陪到底就是了!”
男子的声音有些囫囵,很是粗糙,这倒是很符合他的外形。
唐三藏摆手笑了笑,道“急什么,贫僧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会趁人之危,你还是赶紧调理调理吧!”
唐三藏说完,那名为阿罗耶的孩童便又走向一旁,虽说是满腔的怒火,但也知道眼前不是作战的时候。
唐三藏看似轻松,心中却是一跳,暗自思忖道“阿罗耶?!他和阿罗天是什么关系?他手中的那个面具又为何与阿罗天的面貌相似,怪哉怪哉!”
唐三藏拿起另一块烤肉,扬了扬手,喊道“壮士!吃点东西吗?”
阿罗耶看都没看一眼,直言道“你想趁机毒杀我?!”
唐三藏放下烤肉,撇了撇嘴,道“那贫僧给你说个故事吧!”
“你又想骗我?!”阿罗耶转头怒视唐三藏。
唐三藏哑然一笑,心中念道“阿修罗一族的疑心......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唐三藏也没管其他,自顾自开口说了起来,“从前呀,有一方诸侯,这诸侯手下有着大批的良才猛将,不多时便横扫其它诸侯,拿下皇城,成为了帝皇。”
阿罗耶看似不在意,但却把唐三藏的每句话都听在耳中。
“这位帝皇安定了天下之后,励精图治,想造就一番太平盛世,可有一明宦官却告诉他说,朝中的文臣武将都有心谋反。这位帝皇便开始派人监视朝中的大臣。”
“朝中的将军每日都会督促军士训练,文臣则经常聚在一起谈论一些什么。这位帝皇得知之后,便怀疑朝中的文臣武将都有策反之心,遂与那位宦官密谋计策。”
唐三藏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咬的很清楚。
“不多时,这些开国将士全都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尽皆被杀。殊不知,这些文臣武将都是含冤而死。当时,国土刚定,难免会有不死心的乱臣贼子,将军们练兵是为了以防万一,文臣们聚在一起也是想为帝皇分忧。奈何,这些征战四方的良臣猛将却死于宦官之口。”
“不过十年,因朝中无人可用,国土尽失,王朝崩塌!”唐三藏说完便转头看向阿罗耶,问道“壮士,可曾听出些什么来?”
阿罗耶思索良久,紧皱眉头,道“为何开拓国土建立王朝要靠别人?那位帝皇肯定也是个怂包,自己的国土都守不住,废物!”
“呃......”唐三藏无言以对,低头看着手里的长明灯,轻声道“悟空,为师说的这个故事,很难懂吗?”
孙悟空想也没想,直言道“无非就是为了说明谗言与疑心的利害之处,这又有何难懂的。”
唐三藏沉默一会儿,又看了看阿罗耶,再次问道“如果八戒与悟净在此,他二人是否能懂?”
孙悟空这回仔细想了想,答道“八戒肯定不愿意听你啰嗦,你没说完他可能就睡着了,不作数。沙师弟从来不会去想这些如果的事情,只有事情真的发生了,他才会上心,也不作数。”
“说了等于没说......”唐三藏翻了个白眼。
孙悟空听后无所谓的说道“你无非就是想告诉这个大块头,疑心不能太重,这有何难?你的故事中别夹杂其它东西就行了,想来这阿罗耶也不善于用脑,简单点。”
唐三藏点了点头,再次对着阿罗耶说道“可否容贫僧再讲一个故事?”
“说!”阿罗耶也是无聊的紧,有人说故事解闷,自是喜欢的。
唐三藏清了清嗓子,组织一番语言,道“从前有一个农夫,养了很多鸡。不知从哪一天开始,鸡圈里的鸡开始慢慢减少。农夫很是苦恼,但总找不到原因。”
“一天,农夫的邻居告诉农夫,说是有黄鼠狼经常去鸡圈偷鸡,让农夫加固鸡圈。农夫不信,却对邻居起了疑心!”
唐三藏把“疑心”二字咬的很重,几乎是吼出来的。
“农夫心想,我这位邻居肯定是骗我的,想趁我去修理鸡圈的时候来我家偷东西!于是农夫不去加固鸡圈,却日夜守住大门,怕有人来偷。没几日,农夫鸡圈里的鸡就被偷完了,农夫后悔不已,却无济于事。”
唐三藏说完,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音问道“壮士,可曾听出些什么来?”
阿罗耶撇着大嘴,眨了眨铜铃一般的双眼,瓮声瓮气道“搬家!”
唐三藏听后,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深呼吸了很久才缓了过来,“壮士真是天才也!不不不,乃是鬼才!鬼才!贫僧自愧不如!”
孙悟空也是无语,苦笑道“这阿修罗一族的脑子,是不是都不太好使......看来这八部天龙也不过如此......”
唐三藏哭丧着脸,道“想曾经,贫僧无论是说法还是论道,从未有过敌手,未曾想......今日竟是败了,完败啊!三藏的称谓可是再也担不起了......”
阿罗耶看着捶胸顿足的唐三藏,偏着头问,“难道我说的不对?”
唐三藏呵呵一笑,不再多言。
阿罗耶咂了咂嘴,闭上双眼,盘膝静坐。
这一坐,就是三天。
......
这天,唐三藏百无聊赖的啃着手指甲,问道“悟空,那天为师说的第二个故事,很难理解吗?贫僧第一次说这么乏味的故事,脸都臊红了!”
孙悟空没有回答,反问道“秃子,你为何要点化他?好处呢?”
唐三藏用一块石头磨着手指甲,道“因为没有其他人了啊!想要走出这修罗之地,要靠他了。”
孙悟空喝斥一声,道“少给俺老孙打哑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阿罗耶到底是何人?”
孙悟空太了解唐三藏了,特别是如今的唐三藏。
唐三藏摇了摇头,把石头扔进溪水中,道“贫僧又哪会知道什么,你的金睛火眼都看不出来,贫僧肉眼凡胎的,是吧!”
唐三藏说完便起身打猎去了。
......
不多时,唐三藏回到原地,手里提着两只稚子。
拔毛去皮自不必多说。拔毛犹可,为何要去皮?因为唐三藏不喜欢吃稚子皮。
当两只稚子被唐三藏烤的冒出黄油时,坐在一旁的阿罗耶猛的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阿罗耶毫无征兆的大笑起来,唐三藏被吓的打了个激灵。
阿罗耶转头看向唐三藏,眼里冒出精光。
唐三藏站起身来,紧紧的拉着衣袍,缓缓向后退去,“光天化日,你......你想对贫僧干什么?别乱来!贫僧可不是那种轻浮之人!”
阿罗耶没有理会唐三藏的胡言乱语,抬头挺胸,大声说道“我知道了!你之前的说的那个农夫的故事,是说那个农夫不应该怀疑他的邻居,他的邻居只是好心而已!哈哈哈哈!我悟了三天,终于悟出来了!”
唐三藏跌坐在地,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居然悟了三天!简直糟践了这个“悟”字。
还没等唐三藏说话,阿罗耶大跨步走了过来,边走边说道“可我还是认为搬家是最好的法子,既然不肯相信他人,又不愿再丢鸡,离开是最好的法子!既能不委屈自己,又能避免黄鼠狼偷鸡,岂不是两全其美。”
阿罗耶走过来,拿起一只烤的香酥冒油的稚子,用力咬了一口,大笑着离开了。
良久,唐三藏毫无动静,孙悟空不禁出言问道“秃子?莫不是被吓傻了!”
唐三藏这才回过神,仰天大笑起来。。
孙悟空不解,自言自语道“真是傻了不成?发笑又是为何?”
唐三藏双手合十,念诵佛号,“真是阿弥陀佛了!蠢是蠢了些,但这心性却是最适合悟法!知晓本心不违,懂得舍一取二,妙哉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