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办法，继续四处转悠。幽深的夜，没有一点光。他的选择有两个，要么找出尸体，要么找出梦魇。但是他不希望和对手正面相见，因为即使一个黑影就这么棘手，如果真的梦魇，恐怕他现在未必能对付。

林烟推测了一下，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境界只有旋照期，所以只能给他安排旋照级别的任务。但是因为自己实力过强，所以用不能使用道具来限制自己呢？

系统主神的思想真的复杂，等到任务结束会有100万可不是，确实不菲了。不过一百万的恐怖点对于旋照修士而言并没有多少，要想用一百万突破凝气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好在他修为已经到了后期，和自己原来的恐怖点合计一下，也可以突破了。他估计了一下自己要是突破道人，恐怕就和路凄凄一样，是个最弱道人吧！毕竟自己的法器全部是旋照级别的，只有个妄语钟还勉强可以用。

在他考虑着任务完成时自己该怎么花恐怖点时，一股血腥味从四方传来。他开始警惕，这股血腥味和平时人血不同，还带着腐烂的气息。他心惊地开始张望，难道暗中的boss真的想在天亮前就将他解决吗？

林烟不知道这个人任务的设定，似乎没有时间限制。但是他不能毁灭梦魇，那自己肯定是迟早会死的。

“很欣慰能再次看见你，一如既往，视人命如草芥。”声音忽然从耳边传了出来，让林烟心跳加速。他转身看，一个红色丽影站在他的身后。

林烟认得这个人，这个女子。正是之前的幻境中那个又自己主刀的病人。这个美貌女子此刻双脚离地，一身红色。那红是血泊的红，让人心中感到诡谲。他双手运气，面对这个女孩他却感到自己不能抬起双手，浑身无力。

“你变弱了，对吗？”女孩问道：“你心里有愧？”

林烟终于明白任务的意思了，要么杀掉她，要么将她的尸体找出来埋了。或者说林烟有两种活命的方式，但终究只是消除梦魇的方式不同而已。

梦魇或者鬼物都会畏惧杀伐果断，问心无愧的人。林烟心里有愧，所以面对她的时候自己发挥不出全部实力。如果他心中坚硬如磐石，问心无愧。对于过往犯下的错误视而不见，那么他在梦魇眼中就没有弱点，梦魇也会因为他的不在意而主动消亡。梦魇是他的梦魇，如果他扫除心中阴霾，便再无谁能在他心底作祟。

还有一个办法，将尸体找出来，将其掩埋。目的是给女孩亡灵一个入轮回的机会，并祈求她的原谅。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选择，这个女鬼会原谅他吗？

“你似乎想起来了。”女孩问，她的利爪坚韧，已经完全展示了出来，在林烟面前化作夺命的利器：“林医生，夜深了，该赎罪了。”女孩森然一笑，吓得林烟连忙后退。不可能打赢的，他现在的实力在旋照显得太弱了，这这个鬼物面前不可能有什么还手之力。

他脑海中不断地回忆起这个女孩的片段，回忆起至今他已经忘掉的一切。那时候自己这个医生还是个新手，但是却做出了成绩受人欣赏。他在很多论坛发布过文章，和人交流理论和手术台上的心得。但是为了某项学术问题与人发生了争执。

他产生了大胆的想法，想要通过刺激病人的求生意志人为制造一场医学奇迹。他选择了一位病人，这个家里只有一位瞎眼母亲的少女。因为这个少女没有什么亲人，即使死去也没有人会来找他闹，冥冥之中为他省去了很多麻烦。

他故意做出手术失误，让女孩手术台上痛苦不堪。在女孩昏死过后他将少女的伤势加重又全数治好，给那个女孩一线生机。由于身体的虚弱，她没能醒过来，各种器具也不敢再使用，便看着她死在床上。

林烟已经忘掉了这件事，没想到今天却再次回忆起来，让他直面那时的苦主。他以为自己所做的都是有理由的，只是为了他的研究，做了一个实验而已。他对自己说，这个女孩死得有价值，如果她的生活本就很糟糕，自己就在帮助她解脱。

林烟后来接济了女孩的母亲几次，然后就没有管过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问心无愧的自己怎么会产生梦魇这种东西。只有自己在意的事情，只有心中不敢面对的事情才会成为梦魇。为什么恐怖世界会将这笔旧账翻出来，为什么会让他面对这样一个考验。

“你，怎么可能，我绝对没有后悔过，你的死，不过是为了人类的发展做贡献，而且我也只是失误而已。为什么来找我，这不是我的错，和我没关系。”林烟颤抖地后退，他感觉得到，眼前的女子不是他能对付的，他实力大打折扣，只有让自己毅然决然才可以消除心底的罪恶感。他逼迫自己强硬起来，将自己的错都扔出去，告诫自己一切都和他无关。

“所以，我并没有怪你啊！”女子微微一笑：“我也是来帮助你解脱的，看着你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不如永远长眠于此，不再痛苦。”

林烟转身就走，女子也不含糊，她腾空飞过，身上散发出于之前一模一样的黑气。

林烟眼见着鬼修实力竟然隐隐有与路凄凄相比的气势，他终于明白这鬼物的实力，原来也是凝气期道人级。为了活命他将所有能作为掩体的东西用来躲藏，专门往障碍物多的地方跑。他的速度很快，女鬼的速度也很快。

这样的场景就像之前他追逐鬼物时颠倒过来一样，现在他成了四处躲藏的败家之犬，而女鬼真四处寻找他。

“来吧！来陪我，来到地狱，向我忏悔。”

“人命如此廉价，包括你在内。”

“你的医学并没有让你爱上救人。这个医院也没有给你仁心。你已经放弃了过往的身份，你在逃避自己的不堪。你在想什么，想要活命吗？”

……

女鬼的声音在四处回响，如同幽灵一般在他耳边环绕。林烟躲在暗处，不敢冒头。不能使用法器，面对这个女鬼他修为不能使用全力。即使是全盛时期也未必打得过，眼下他还有什么办法通对方抗衡。

“为什么，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依靠什么存在的？”眼看着对方不断逼近，林烟冒头闯了出去：“你生活在这个虚假的世界，这个世界是被人做出的乐园，一切都是虚假的。”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npc说这么多，他只是下意识地还在探索恐怖世界的情报。他知道这些npc都是有自己意识的，不应该完全是被创造出来的。他很好奇这个鬼物是真的那个女孩的灵魂还是只是被制造出的假货。

恐怖世界里有些许boss知道一些真相，但是他们都是长久停留在某个世界等待一批批玩家的boss。眼前这个少女面向对象只有他一人，不可能再有别的人有着和他一样的梦魇。你们这个鬼物是不是什么boss假扮的，只是知道了他的故事，来演戏模仿那个女孩的呢？

“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欺骗，还是早已迷失在自己的幻想中。”少女饶有兴趣地问。

不是那种知道很多的boss吗？还是说她在伪装？

少女身上窜出一条条鬼影，这个鬼影正是之前附身在几个凡人身上的存在，此刻变得危险无比。林烟手中真元汇聚，将这些鬼影压制，但是女鬼却追了上来。女鬼似乎还可以不断分化出这些黑影，让他措手不及。看着女子身上的衣服，血迹，太过真实。甚至他看到了女子身上的伤口，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缝合的形状，根本就一模一样。

他有种直觉， 非常可笑的直觉，这就是那个女子的英灵。但是这不可能，恐怖世界到底是怎么来头，他不过是平凡玩家中的一员。为什么主神会为他编织这样的场景，还把这个女孩的亡灵真人叫到这里来考验他。不可能的，这个女子一定是假的。他不能害怕，他一定可以杀了这个女子。

“梦魂归碧落，泪眼看红尘。”林烟双目一道精光，想要照射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