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小刀情况不对，阿桃急忙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面色苍白如纸，几无血色，看样子怕是撑不下去了。

于是她便在不远处的一个酒肆停了下来，阿桃搀扶着小刀进了酒肆。待他们坐定后，她四下望了望，发现酒肆没有别的客人，这才放宽了心。

阿桃让小二上了一点吃食和一壶茶水，她看小刀吃了点东西差不多缓过来了，便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最差的时机，在这个最不利的地点去挑战万天雄？”

今天这一战险象环生，小刀细细想来也有些后怕，“我今天是有些冲动了，但是事实证明结果也还不差，至少我替师傅报了仇了。”

阿桃叹了口气：“若不是你的那柄飞刀，你今日可就交代在这里了。你若是死了……让我以后怎么办？！”

她说到这里，眼里满是责备和怜惜，让小刀不由得有些心疼。

小刀望着阿桃的眼睛，深情地答道：“我还没娶你，我怎么舍得死？阿桃，说出来你或许不信，其实在此战之前，我已经和他万天雄在梦里较量过数百场了。其实今天开始所发生的一切，一招一式，都在我预料之中。唯一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会突然跟我搏命，不过好在我也早就准备好了后手。

在比武之前，我就把一柄飞刀偷偷塞进了擂台的缝隙里，在我被击倒的瞬间，我就开始全力在操控那把飞刀，同时也不停地用言语扰乱他，让他以为自己已经赢了，其实那便是他注意力最松懈的时候，也就是他要输的时候。”

阿桃听着觉得好奇，便问道：“我还说你这几日怎么看着心神不宁的，原来是一直在思忖破敌的招数。你这说法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细想也是有些道理的。可是你此前又没和他交过手，你怎么知道他的深浅和套路？”

小刀答道：“我之前是没跟他交过手，可是我看过万天赐出手，我也和万茹还有万人豪交过手。到了商州之后，我还特意跟他过了过招，对于他的路数，我已经是非常熟悉了。”

“倒没想到你行事原来这么谨慎，看来是我低估你了，可是你怎么学会了冯十三的剑法？”

“其实也不算学会了，我只是根据我的理论体系，以及他的剑招，推算了他的行气路线，而后在我的脑海里演练了无数次，形成了一套类似的刀法，只是形似罢了。而且实战的威力还是天差地别，若是能多和他切磋几次就好了。”

阿桃听得惊奇不已，感叹道：“我的小刀真是个旷世奇才啊，怪不得连秦怀安都如此看重你。如此一来，天下岂不是没有你学不会的功夫了？”

小刀闻言有些得以，他笑着说道：“也不尽然，越是高明的功夫里面融入的奇思妙想就越多，也就越难看破。但天下武功，万变不离其宗，若是我能多学几门高明的功法，我的思路也会越发开阔，对于招式的领悟就更快了。”

“那等你伤好了，我便把师傅教我的嵩山剑法传给你。想必你也看出来，虽然同样是嵩山剑法，我的这套可比你用的那套厉害多了。”

一看又有新的功法可以学习，小刀开心地点了点头：“那真是好极了！”

他可不知道，阿桃的这套加强版的剑法可是凝结了嵩山剑法的精髓，雷万钧心知小刀早晚会和嵩山剑派反目，所以特意叮嘱阿桃不可将次剑法外传，没想到女人在感情面前根本没有原则可言。

阿桃接着问道：“既然你有必胜的把握，为何你事先不告诉我？”

小刀摇了摇头：“生死相搏，哪个敢说自己有必胜的把握，若是让你知道了，你定会阻拦的。坦白讲，即使我做了万全的准备，我在见到万阡陌前，也还在犹豫要不要和万天雄动手，毕竟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救史长老。

可见到这个人后，事情就开始失控了！之所以有万天雄这种人的存在，根源就在他这里。细细想来，万天雄只是他的一个工具罢了。不同于万天雄这种彻头彻尾的小人，他这种人肮脏的内心完全包裹在宗师元老，德高望重这样华丽的外衣之下。

再丑恶的行径，他都要试图说服他人或者自己，表示他的初衷是好的，事情的结果也是好的。然后就有一堆跳梁小丑出来歌功颂德，满世界的吹捧。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盲目跟随，没有主见的人，他们不需要、也不希望了解真相。他们就成了万阡陌这种人忠实的拥趸。

在这场蠢货的狂欢中，丑恶还会不停地延续。即使你心里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都不能去指责他，甚至都不得和别人一起吹捧他。

可我偏偏是看不惯这种人，我想让他知道，这个江湖，不是他万家的江湖，他万家人是人，其他人一样也是人！

可惜的是，我们惹了万家，便再也没有救史长老的机会了。”

“或许史长老根本就没来商州呢，毕竟我们已经在城外等了他多日了，确实连个人影都没看到。”阿桃宽慰了小刀几句，又开口问道：“所以你的本意不是杀万天雄，而是不想大家联手对付无根门？是吗？”

小刀点了点头，“万天雄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他不过是万阡陌不便出面时的工具罢了，杀了他又有什么意义？万天穹和万天赐才是万阡陌的正面形象，而万天雄就是万阡陌躲在黑暗里不敢见人的影子。否则他做了这么多恶，万阡陌为什么还护着他，因为确实不知情吗？可能吗？我看这些恶事万阡陌都脱不了干系，还是因为父子亲情？也不太可能，他这个人应该已经没有任何人性了，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他的工具罢了，也包括他的亲生儿子——万天雄。”

小刀突然情绪有些激动，说道：“这样的江湖让人心生厌恶，虽说我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报仇，可是在这样的污浊的泥潭中，即使我杀了万天雄，也不能阻止更多的悲剧上演。唯有釜底抽薪才能彻底扭转这样的局面。

终究有一日，我要让这武林换天！

可这个江湖还有谁能对付万剑庄，咱们嵩山敢吗？怕是没这个实力，更没这个胆量吧？太仆寺更不可能了，他们和万剑庄之间肯定有复杂的利益往来，其他的各大门派和万剑庄怕也有不少利益纠葛。

我们需要的是那些敢于执剑劈开这团混沌的人，无根门虽然混乱不堪，最近也作了不少恶。但他至少有这个抱负和这个实力，就像你说的，任何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

我倒是不觉得他们是武林中的祸端，或许他们才是劈开这场混沌的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