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物色夫婿
作者:萌教教主      更新:2019-10-09 10:35      字数:5957

可等陆辞墨搀扶着陆震回到寝房,陆震老人家已抹了把脸,恶狠狠道:“你现在就跟我去叶家。”

陆辞墨汗毛倒竖:“父亲,这不太好罢?卿卿让我带您休息呢,您这又是何必。”

陆震眯着眼睛愤道:“那姓叶的竟真的敢玩弄我的女儿,老子就要让他看看,敢欺负我镇国公府的宝贝千金,会有什么下场!”

话音未落,他已一个健步冲到了房间角落,拔出了他的大砍刀,便大步朝外而去。陆辞墨压根就拦不住他,只有跟着他屁股后头试图阻拦。

外头的雨已逐渐变小,最终变成了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满目雾气。陆震和陆辞墨二人连夜杀到了叶宅,可迷离夜色之下,只见叶宅大开着宅门,宅内一片死般寂静,亦无任何烛光。

陆震只当这姓叶的又在使诈,当即冷笑道:“以为这种拙劣的障眼法就可以骗过我,就可以当做你不在家的证据吗?好一出空城计,可惜老子纵横沙场多年,可不是被骗大的!”

说话间,陆震提着刀,直闯入叶宅。

可惜事实却让他失望了,只因陆震扛着大刀和陆辞墨一齐将叶宅上下都搜了好几遍,却依旧没能看到一个人影……可见这并不是空城计,而是真的空城啊!

眼看陆震就差挖叶宅的土了,陆辞墨看着父亲气到炸开的头发,终是忍不住劝说。他悲伤地握住陆震的手腕:“父亲,别找了。那姓叶的真的跑了啊!”

陆震急红了眼:“大晚上的,他还能出了城门?老子就算把整个京城都搜一遍,也要把他们搜出来!”

陆辞墨立马反驳:“不,不能如此。”

陆震暴怒:“为何不能?我陆震为国上沙场奉献一生,难道你觉得我连一个小小的搜查令都拿不到?”

陆辞墨悲怆道:“父亲,儿子并非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您就当给卿卿留点体面,何必非要弄得满城风雨,让所有人都知道卿卿的夫君跑了,凭白看卿卿的笑话……”

闻言,陆震看向陆辞墨,双眸缓缓变红,终究颓败得垂下肩,浑身颤抖。

陆辞墨不忍心看老父亲如此伤心,他搀扶着陆震起身,说道:“不能搜查京城,可有一处地方,必然能找到些许线索。”

闻言,陆震才又抬起头来看向他,二人异口同声:“月满楼!”

父子二人当即又提着刀朝着月满楼而去。月满楼乃是酒楼,短短几个时辰内自不会莫名其妙歇业。因此等他们敢到时,月满楼内依旧宾客爆满,十分热闹。

陆震阴测测得对掌柜的道:“叫出你们当家的,我有事要问。否则别怪我查封了你们这家店!”

谁知掌柜的却眼睛一亮,兴奋道:“真的可以查封这家店吗?”

陆辞墨嘴角微抽:“你这么开心干什么?”

掌柜的长得白白胖胖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他苦着脸道:“在这家店当工,从早忙到晚不说,银钱还低,我早就不想干了。可当家的都说了,要是我想走人,就得赔至少三年的工钱当违约金。我上有老下有小,哪有这么多钱!可不得活活累死我哟!”

陆震道:“你别想跟我耍花样!还不快去叫你们当家的来?!”

谁知掌柜的却硬着脖子道:“我压根就不知道当家的在哪,要么你们把这门关了,要么就走人,老子才不伺候你们。”

陆震气得要去抓掌柜的衣领,陆辞墨连忙拦下父亲,好言好语劝半天却依旧没用。陆震这暴脾气连夜叫来了知州的士兵,将那掌柜的带回衙门候审去了。

这掌柜的竟也是个狠角色,任陆震如何在牢里威逼利诱,却始终不肯说出当家的是谁。眼看一夜折腾过去,啥都没审出来,陆震老人家却头昏脑涨险些摔倒,吓得陆辞墨整个人都不好了。

将老爷子安顿好,陆辞墨对这掌柜的道:“既然你不肯说,可见这月满楼有猫腻。我只有让知州封了这店了。”

掌柜的这才笑道:“好好好,你赶紧去封。你去封了,我便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陆辞墨绝倒。

幸好他的动作雷厉风行,一日之内便以月满楼涉嫌包庇罪犯的名义给查封了。掌柜的亲眼看到封条贴上了大门,十分欢喜,对陆辞墨说道:“其实这客栈当家的早走了。昨儿个夜里,约莫酉时一刻光景,有个年轻俊俏的男子来到店里,不稍多时,当家的便和他一起走了,快马而去,不稍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辞墨气道:“昨夜你怎么不早说?”

掌柜的道:“我还想着从这脱身呢,我若是早说,你们岂会封了这家店!哼。”说及此,这掌柜的大摇大摆的走了,只留下陆辞墨在原地气得牙痒痒。

城门每日戌时才关,倘若叶慎一行人酉时便走了,可见早已出城门不知去往何方了。天地之下,寻得一个人谈何容易!

没想到那姓叶的前脚赶走了自己妹妹,后脚就拍拍屁股走人。这般绝情之人,简直世间少有。一想到自己竟还曾经为他说过话,他便气得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收了工,父子二人伤心欲绝相互搀扶得回了家,越想越伤心,干脆抱头痛哭,只觉无颜见卿卿。

陆卿卿亦整日躲在房内,接连几日都不曾踏出门一步,任谁来都不见。整个镇国公府,弥漫在延绵不绝的愁绪之中,下人们也各个提着气儿做事,生怕哪里犯了错,惹得主子们更不快。

时间荏苒,划得飞快。一不留神便从九月初,滑到了十月中。

转眼已是月余过,叶宅已成荒宅,院内的枯草任由风吹过,散落满地。叶慎和大黄,便仿若这风中的落叶,不知去了何方。陆辞墨不是没有再尝试寻过他的下落。可饶是他问遍了苏家公子苏湛,可苏湛回答他的也终究只有一句‘无可奉告’。

郊外牛头村的那处农宅,也早已换了主人。新主人是个皮肤黝黑的结实小子,一笑起来便露出白得发光的牙齿,闪得陆辞墨眼睛疼。

叶慎仿若人间蒸发,再无踪影。陆卿卿整日坐在房内做女工,绣了一朵又一朵的扶桑花,大红大紫,凄艳无比。

陆震和陆辞墨每日都会来房中看她,可她对着他们时,总是笑眯眯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可阿姝却和他们说,每日夜里,姑娘总是整夜整夜得睡不着,亦常常落得满枕的泪,惹人心疼。

天色逐渐从深秋滑到了初冬。燕京的冬日总是透着刺骨寒,日子一日日过,清晨的燕京已结上了瓦上霜,众人也裹上了薄袄,迎接入冬。

这日一大早陆辞墨便来寻陆卿卿,在门口敲门,一边欢喜道:“四妹,还在睡懒觉呢?快起了,我们一齐去华严寺礼佛,这日哥哥陪你一齐去,顺道再看看山脚的那片腊梅开花了没有。”

阿姝从耳房快步出来,一边低低嘘着,压着声音道:“姑娘好不容易今日多睡会,三少爷便让姑娘睡个懒觉罢。”

陆辞墨连忙捂住了嘴巴,连连点头。

可很快的,房内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陆卿卿已穿戴整齐,笑意吟吟站在门口:“无妨的,我已经起了。今日三哥竟然有空陪我出去走走,妹妹自然要应下。”

她穿着杏色夹袄裙,裙摆绣着几朵鹿角海棠。芳华少女,呵气如兰,本该是一副活泼样子的。可她的脸颊消瘦了不少,嘴角虽笑着,可眉眼含愁绪,让人无端的生出怜爱。

陆辞墨看破不说破,依旧笑眯眯得打着趣,和陆卿卿一齐用过早膳后,便一齐出了门。

整个京郊都蒙上了一层白花花的晨霜,尚未化开。迎面扑来的风带着绵针刺骨般的寒痛,陆卿卿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马车帘子,不再留恋。

陆辞墨想了想,还是柔声道:“卿卿,过去的便都过去了。父亲这段时日为了你唉声叹气的,我这个三哥心中更不好受,也不知怎样才能让你欢喜些。”

陆卿卿看着挂在车内跟着马车一动一颤的红穗子,笑眯眯的:“这段时间是我太消沉了,才让父亲让我担心。”

陆辞墨也笑道:“家里人都宠爱你,总希望你日日都欢欢喜喜的。你一伤心,可不是要了哥哥们的命嘛。”

陆卿卿收了笑,认真道:“三哥,再帮我寻个夫婿罢。不求出身,只要家世清白,性情温顺,便已经很好。”

陆辞墨还当自己听错了,愣了许久才道:“四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卿卿道:“我自然晓得的。此事我亦考虑良久。只是此事怕是要快些去做,最好这个月内便能定下来。”

陆辞墨担忧又不解:“可你才刚刚走出上一段婚事,现下就要开始下一段婚姻,你……”

陆卿卿撒娇道:“我恢复得可好了,我甚至都忘了叶慎长什么样了。女大当嫁,我总归是要再嫁人的。还是说……还是说妹妹是再嫁,便寻不到夫婿了。”说及此,一副伤心的样子。

陆辞墨连忙道:“谁敢说我的妹妹是二嫁?!老子的妹妹天下最好,谁能娶到你,那可是造化!”

陆卿卿这才笑道:“那,此事便劳烦三哥。”

陆辞墨道:“好,那此事便包在我身上。”

等马车到了,兄妹二人下了车,一齐上了华严寺上香。末了,便又去看山脚的那几株腊梅树。

万物皆凋零,只有这几株腊梅树傲然长着绿色的枝叶,带着几分勃勃的生机。陆卿卿沉默看着,陆淮顾则在脑海中努力寻着自己认识的适婚朋友,绞尽脑汁比对着和自家妹妹的般配程度。

倒在此时,身后亦响起几道脚步声。陆辞墨下意识侧头看去,便见身后来人竟是许久未见的傅欢和顾深。

陆辞墨对他们的印象不过尔尔,当下便只是淡漠得点了点头,便算是见礼。

傅欢和顾深也走到这边来,看着眼前的腊梅。傅欢神情淡定,可顾深却并不如此。他总是时不时看向陆卿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辞墨被他的目光憋得窝火,忍不住道:“我说姓顾的小子,你老是看我妹妹做什么?”

顾深连忙作揖,结巴道:“我、我只是……”

傅欢拉过顾深,淡淡道:“陆姑娘许久未曾去书斋,因此顾深心中有所挂记。”

陆辞墨没好气道:“我妹妹这段时间身子不适,周全不到那书斋。”

顾深眉眼中是深深的担忧:“陆姑娘,你、你还好吗?”

他唤她‘陆姑娘’,可见他已经知晓了自己和离一事。也是。陆卿卿心想,这顾深那段日子日日偷摸跟着自己,只怕当日发生了何事,他早已知晓了。

陆卿卿拉过依旧在帮自己争执的三哥,对傅欢和顾深笑道:“这段时日确实鲜少去书斋,冷落了吴掌柜。明日我便会去一趟,看看这段日子的刻本都卖的如何了。”

说及此,陆卿卿饶有深意得看了顾深一眼。

顾深心底一震,连连应是:“小生恰好也要再去吴掌柜那看看有没有心仪的书。倒是巧了。”

可陆辞墨却一点都不想他们这么巧。当下硬邦邦得和他们告别,便拉过陆卿卿,带着她回府去了。

一直等到这对兄妹消失不见,傅欢才道:“你想好了?”

顾深点点头,眸底是前所未有的坚持:“陆姑娘已和那姓叶的书生和离,那书生也早已不知所踪,可见是个渣人。卿卿因我当日荷包之失,才一步步走到今日。我若还是个男人,便该对她负责的。”

傅欢沉默半晌,才道:“那你又该如何和你家中交代?”

顾深道:“我如今已是翰林院典籍,品阶虽低,却是实打实的仕位。我不需再倚靠家中,也能走得顺畅。”

傅欢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过了许久,又听他突然道:“倘若有什么困难之处,只管和我说。”

顾深感激得看了他一眼。二人逗留许久,这才也慢慢走了。

·

第二日,陆卿卿午时二刻去了店内。而一走入其中,一眼便见顾深竟已在了。

吴掌柜许久不见陆卿卿,十分欢喜得迎出来,说道:“夫人总算来了,这段时日您只让阿姝传话,让老汉好一阵担心。”

陆卿卿笑道:“只是生了小病,无碍的。”

吴掌柜连连应是,又将最近的账本拿出来,交给陆卿卿查看。陆卿卿细细看了一遍,对吴掌柜的打理十分服气。这一个多月来,他陆续又卖了七本孤本手抄本,本本皆是高价。引得陆卿卿夸赞连连。

吴掌柜很不好意思,说道:“这其中一半的功劳皆是柏溪的。夫人还是谢他,不必谢我。”

确实,柏溪的瘦金体笔记一流,乃是难得的上品。由他誊抄的文章,便显得格外行云流水,让人欢喜。

陆卿卿心念一动,交代吴掌柜三日后请他去城南的悦来酒庄吃饭,请他务必到场。吴掌柜连连点头,应下了此事。

顾深早已在一旁等她,陆卿卿慢条斯理地将该忙的都忙完了,才和他闲聊起来,问些有关书籍的事。顾深倒也回答得十分认真。

眼看天色不早,陆卿卿率先和吴掌柜告辞,离开了通学斋。顾深见状,连忙跟上,小跑着追上她,将她拦在自己身前。

这条街道人来人往,甚是热闹。陆卿卿皱皱眉,转身走入了右手边的弄堂。

顾深亦步亦趋追上,红着脸道:“陆姑娘,请稍等。”

阿姝拦在他面前,防备道:“顾公子,您想要说些什么?”

顾深眸光深切得看着陆卿卿,脸色愈红,吞吞吐吐:“我、我只是……”

陆卿卿让阿姝退下,说道:“说罢。”

顾深袖下的手紧紧捏住,涨红了脸:“我知晓陆姑娘已和叶书生和离。而我对姑娘的心,却从未改变过。因此,我愿迎娶姑娘为妻,无所谓别人怎么说!”

顾深继续道:“陆姑娘也不用担心我家父和母亲会反对。我如今已是从八品的文官,在翰林院任职。品阶虽小,可却不用再倚靠家里。哪怕父亲反对,也奈何不得我。还请陆姑娘给我一个机会。”

阿姝呆了,微张着嘴,傻傻得看着顾深。

可陆卿卿却仿佛并不意外他会如此说。陆卿卿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可我却从未将你放在心上过,顾深。”

顾深猛地看向她,震惊又羞赧,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陆卿卿道:“此前你污蔑我的名声,我未和你计较;后来你偷摸跟踪我,我亦未曾和你计较;眼下,你偷窥我的生活,得知我和离不过将将月余,便急着要来求亲,无所谓别人怎么说,你可是觉得,我是二婚,你娶了我,是给了我天大的恩惠,我该感激涕零得谢过你?”

顾深脸色更红,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他一边后退一边道:“不,我、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的……”

他的姿态狼狈异常,神情卑微,浑身更是不断颤抖着。

陆卿卿却步步紧逼:“姻缘之事并非儿戏,我终究是不会嫁给你的。你也放下我罢,我不值得。”

说罢,她径直绕过他,大步离开了。

阿姝分外纠结,看了看脸色难看至极的顾深,又看看大步远去的姑娘,终究还是咬咬牙,跟着陆卿卿而去了。

阿姝追上陆卿卿,犹豫道:“姑娘何必说得这般重呢。顾公子他也是好意……”

陆卿卿脚步不停,一直上了马车才回看向阿姝。陆卿卿道:“我问你,倘若你是顾深的父亲娘亲,顾深非要娶个二婚女,你会如何感想?”

阿姝急道:“可姑娘您不同,您是镇国公府的四姑娘,是金枝玉叶啊!”

陆卿卿苦笑道:“可我名声一向坏得出奇,就算是镇国公府的四姑娘又如何,还不是无人上门求亲。”

阿姝难过道:“可自从姑娘您开了通学斋,那些脏名声早已洗清了啊……”

陆卿卿道:“是啊,名声洗清了,可我也变成二嫁了。倘若我未和叶慎成亲,倒是还有几分般配。眼下叶慎下落不明,哪怕是和离,也会被不知情者说成是弃妇。阿姝,一个名声不好的弃妇,哪怕是镇国公府的千金,也终究是入不了仕族的眼的。”

阿姝低头不语,难过得说不出话来。自家姑娘明明是最好的千金小姐,可为何老天偏要她经历这么多的挫折。老天这般不公,让她恨得牙痒痒!

阿姝不想让姑娘看到自己眼角的泪痕,她嗫嗫道:“难道姑娘便找不到好郎君了吗?”

陆卿卿抚过她的手,眸光深沉:“当下之急,是赶紧再找一门亲事定下来。具体能不能成……这便要看三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