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从布包里抓了好些分量的烟花棒,略估量了距离,走到稍远处才停下,接着便耐心地将烟花棒一支支插到地上松软的土里。
“小鱼儿,你在那边干嘛呢?”因隔了些距离的缘故,在这样的天色下朱年年并看不清有鱼在忙活什么,只隐约能看到他弯着腰小步移动。
“一会儿就知道了,你先坐那等等。”有鱼没直接告诉朱年年,而是选择先卖个关子。
这是有惊喜?朱年年也不着急,反倒因此生出了浓厚的兴趣,她乖乖在原地坐下,一脸兴奋地等着有鱼回来。
有鱼动作利落,也没让朱年年等多久,很快便插完了,转而高声询问这头的朱年年道:“阿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朱年年闻声激动欢呼着回应道。
有鱼随即拿出火折子一一将地上的烟花棒点燃,一整排的烟花同时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几乎将附近的这片地都照亮了,场面壮观,美丽异常。
“天哪!实在太漂亮太壮观了,小鱼儿,你怎么想出来的,太厉害啦!你也快一起过来看呀!”
看着朱年年惊喜兴奋的模样,有鱼嘴角上扬的弧度不由更大了:“好,我把最后这一排点完就来。”
点燃最后一支烟花,有鱼果真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朱年年身边。
此刻两个小人儿肩挨着肩并排紧坐着,一同欣赏着眼前绚烂无比的烟花盛景。火花忽明忽暗的亮光映照在他们脸上,明媚了她的笑容,闪耀了他的眸光。
平实无争的村庄必然铭记这烟花盛放的夜晚,而这个特别的除夕夜也注定是两个小孩童年回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小鱼儿,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呢!”在烟花彻底消逝之前,朱年年悄悄闭上了眼,她此刻只想把那绚烂的画面深深刻在脑海里,“我永远不会忘记今夜这场烟花的,你为我放的这场烟花。”
有鱼偏头看向朱年年,眼神真挚,唇角微扬:“我也会一直记着的。”
“只可惜这烟花太短暂了。”朱年年不经意轻叹了一声,心下却是陡然生出切切实实的惆怅。是不是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长久不了?这样无忧的日子,她能享有多久?
有鱼也因着朱年年的感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一切似乎已经足够圆满了,若是可以,有鱼觉得时光就此停住也不错……不,还是等他再长大一些吧,有鱼想,到那个时候应该会更好,他更有能力照顾她和朱叔。
“小鱼儿,你看我带了什么出来?”朱年年献宝似的将刚从袖口中掏出来的一只小瓶子举到了有鱼面前,得意地又摇又晃。
刚回过神的有鱼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瓶子,不解地反问朱年年道:“这什么?”
“你猜嘛。”朱年年挑了挑眉神秘兮兮道,转念一想又直接拿掉了瓶塞,将瓶口送到了有鱼鼻下,“你还是直接闻闻吧。”
“你哪来的酒?”扑鼻而来的酒香着实叫有鱼有些意外。
朱年年撅了噘嘴,倒也没隐瞒,想了想便如实道:“就洗碗那会儿啊,爹不在,你也去提水了,我偷偷倒了一小瓶藏着。”
“朱叔迟早会发现的。”有鱼看着朱年年无奈摇了摇头。
“没事的,大过年的,爹不会骂我的。”朱年年放松地挑了挑眉,显然对于自己不会受罚十分有把握。
有鱼见状不禁暗暗失笑,是啊,面对她这古灵精怪的可爱模样,便是他也舍不得说她什么,朱叔自然也是一样。
“这酒你拿出来了现在也不准喝。”为了防止一些不好的情况发生,有鱼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把话说在前头。
“为什么?”朱年年一听有鱼这么说眉头即刻便紧紧蹙起,不依道,“我还想要你一起喝呢……我就是为了咱们能一起喝才费尽心思悄悄带出来的。”
有鱼看着朱年年,半晌没说话。他发觉自己面对朱年年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一委屈,他就不忍心,她若撒娇,他便没有不能答应的。
他自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与原则在她面前都是摆设,每当这种时候,有鱼只能靠“反正你就是一小孩,没原则点也没人指责你”来安慰自己。
话说他从前哪里是愿意被人看做小孩的人?果真是变了,眼前这姑娘对他影响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小鱼儿,就喝一点嘛好不好,反正这瓶子也不大……”
“那只准喝一点。”有鱼到底还是松口了。
“嗯,你放心吧!”朱年年见有鱼答应,立马喜笑颜开,还不忘狗腿地把酒瓶递到有鱼手边,“小鱼儿,来,你先喝。”
“你自己喝吧。”有鱼这回十分坚定地摇头道。毕竟是在外头,有鱼考量的更多,在对自己的酒量没底的情况下,可不能两个人都喝。
“好吧。”朱年年自然看出有鱼态度坚决了,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到底也没再逼他。
看着朱年年盯着酒瓶眼睛闪闪发亮,有鱼眉头轻蹙,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不准多喝!”
“知道啦,我肯定只喝一点。”
……
要不怎么有人说女人的话信不得呢,说好的只喝一点,结果朱年年莫名其妙的就这么喝醉了。
有鱼觉得自己已经够注意着朱年年了,几乎全程盯着,谁知都这般小心了却还是没防住,竟真叫她醉了。看着眼前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的朱年年,有鱼心下暗骂自己,此刻也不容朱年年拒绝便直接抢过了她手中的瓶子:“阿年,不许喝了,你醉了。”
有鱼顺手掂了掂酒瓶,说起来还剩着半瓶呢,怎的就醉了?这酒后劲这么大么?有鱼眉头不由越蹙越紧。
“不要,我没醉。”朱年年嘟嘴看着有鱼连连摆手道。
“都这样了,还说没醉呢!”有鱼登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回去。”
“真没醉,我只是……微醺,对,微醺。”朱年年边傻笑边撒着娇,“小鱼儿,我们再坐一会儿嘛,现在还早着呢。”
微醺?微醺个鬼!有鱼腹诽,好不容易才压下了直接把人拖走的冲动。得了,左右都已经这样了,,她想再坐会儿就再坐会儿吧。当然,酒瓶早已被有鱼扔到不知什么旮旯里去了。
“小鱼儿,我白日里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真的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朱年年突然迷迷瞪瞪地开口说道。